第079章 第 79 章
這兩件東西, 對徐端宜而言,自是不可謂不悉。
一件是用了許久的帕子。
那上頭的墨蘭,還是親自繡得。
另一件……
則是數年前, 送給謝清崖的護符。
這個紫竹紋的護符, 是謝清崖第一次出征的時候,特地去白塔寺求的。
戰場刀劍無眼,總擔心他出事。
聽人說,白塔寺的護符,特別管用。
當時在佛前, 祈禱了許久, 又捐了不香火, 才得白塔寺的住持贈予了這麽一個保平安的護符。
可徐端宜為什麽第一時間, 就認出了這個護符。
是因為當初求的那個平安符,除了與這個一模一樣的樣式紋路之外,還有一個極重要的原因。
當時從白塔寺出來後。
聽來往寺中的香客說道, 若想護符效果管用的話, 所求之人, 可以把想庇佑人的名字, 親自繡上去。
這樣佛祖也就知道, 自己要庇佑誰了。
因此當日回去, 徐端宜便又用針線,把謝清崖的名字繡上去了。
經年過去。
護符早就舊了, 也髒了。
當初繡在底下的那個名字,其實都已經有些瞧不清了。
但徐端宜還是第一眼,就認了出來。
神怔怔地半蹲在地上。
懷中擁揣著的那些裳, 早就不知不覺散了一地,卻沒有注意到, 就握著這麽兩件東西,思緒早就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
直到門外的梅雪征,一直沒聽到裏面的靜,喊:“殿下?您沒事吧?”
徐端宜這才收攏思緒。
“沒……”
出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不知何時啞了,竟吐不出聲音,輕咳一聲,才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沒事。”
說著一面匆匆把這兩件東西,先收了起來。
又把地上那一堆裳,都撿了起來,拍了拍上面未曾沾染的灰塵,徐端宜極力抑著心中那驚駭的心,先跟梅雪征說了句:“你等我下。”
而後便抱著裳,先去床那邊收拾去了。
大腦還因為,剛剛看到這兩件東西,而有些糟糟的。
手上作倒是沒停。
徐端宜把自己的裳和隨品也都帶全了。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滿滿一大包袱。
徐端宜收拾好,抱著它出去。
梅雪征瞧見之後,自是準備手接過:“我來拿吧。”
卻被徐端宜避開了。
梅雪征目不解。
待想到什麽,他再次睜大了眼睛。
“殿下,您……”未等徐端宜說什麽,他先變了臉,想也沒想,就立刻說道:“不行,這絕對不行!”
“現在玉田就已經夠危險了,把您留下,下就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跟……南安王待了。”
“下怎麽能眼睜睜看著您去那邊?”
“便是下答應,南安王也絕不會讓您進去的!”
梅雪征滿面焦急,非是僞裝。
他雖高興有人能這樣對清崖,但正是因為是清崖看中之人,他才更加不能這樣放過去。
若真出了什麽事。
別說他沒法跟清崖待,武安侯和太後那邊……更是不會放過他們這些人。
梅雪征一臉求爺爺告的神,只希眼前這位祖宗,別胡鬧了。
“殿下……”
他張口又想勸人。
徐端宜卻未等他說完,就先出聲打斷了他的話:“梅大人,我知我這樣做,給你們添麻煩了。”
“但——”
袖子那邊有明顯的重量。
其實不算重,兩樣東西都輕飄飄的,并沒有什麽重量,但對徐端宜而言,他們卻顯得格外的沉甸。
這點重量,同時也在了的心頭。
可這并未讓的心到沉悶。
反而讓到,從來未有過的輕松和愉悅。
無人知道,在看到那兩樣東西的時候,心裏在想什麽。
原來從不是一廂願。
……原來他的心裏,也是有的。
若非此時還在面對梅雪征,徐端宜想,應該是會落淚。
但此時此刻,時間和地點都不對。
面對的人也不對。
只能暫且抑著,這番波濤洶湧的緒,盡可能平和地跟梅雪征說道:“我必須要親眼看到他,才能安心。”
梅雪征滿臉複雜地看著他,語氣艱難:“可您有沒有想過,若是他真的染上時疫,無藥可救,那您……”
“那我就陪著他。”
徐端宜毫不猶豫地說道。
手裏揣著一個極大的包袱,臉上的表,卻比外頭的豔還要明。
“若上蒼憐惜,我與他自不會有事。”
“若上蒼不憐,那我便陪著他一起……”徐端宜揚起角,毫無畏,“他生我生,他死我死。”
這一刻。
忽然明白,當年母親,為什麽寧死也不肯帶著逃走的原因。
好似也變了當年執劍死守的母親。
死并不可怕。
死從來就不可怕。
為所求之人,奉獻一切,心甘願。
徐端宜從未有過這樣堅定的時刻,沒有一點猶豫。
跟謝清崖的牽絆,實在太多了。
即便彼此有,也無法全然不顧其他。
反而只有這樣的時刻,才能如此堅定地追隨他,選擇他。
并不畏死。
姨母和父親各有牽絆。
即便真的死了,他們傷心過後,也能繼續生活。
心中無所牽絆。
“梅大人。”
徐端宜看向梅雪征。
能看到梅雪征臉上的怔愕,卻無暇再與他多說。
淺言深。
今日與他說得已經夠多了。
“你攔不住我的。”
徐端宜看著梅雪征,與溫和的聲音不同,的語氣是不可轉圜的堅定:“你可以不帶我去,但我想去的地方,總能找到的。”
言盡于此。
梅雪征被看得,一點點無奈地低下了頭。
心中震撼依舊未減,他這一生,還從未過這樣濃厚的意,生死相隨,話本裏才有的玩意,若非親眼所見,他是決計不會相信的。
“……走吧,我帶您過去。”
梅雪征最終還是妥協了。
他知道,自己是如何都改變不了這位的決定。
何況,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若清崖真的過不了這個難關,那他希,他人生的最後一段時間,可以有心的人相陪。
他已經苦了太久了。
帶著徐端宜往外走的這段路上,梅雪征心不由主,餘朝側看去。
他也不知怎得。
忽然就想起很多年前,想到清崖第一次與他說,他有喜歡人時的場景。
那時無論他怎麽問,清崖都不肯半分。
問多了還跟他急。
唯有問起格的時候,他方才稍稍多說了一句。
“看著弱,好像誰都能欺負一下,脾氣好的沒話說,被人欺負了也不會告狀,我有時候看得都來氣。但其實與悉之後,便能知曉骨子裏,其實倔強的。”
“我是什麽時候喜歡的?”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大概是學騎馬摔下來後,第一時間沖我笑,跟我說沒事,然後又拍拍自己的裳,繼續咬牙學的時候吧。”
“我那個時候,看著坐在馬背上,就知道,我這輩子都栽了。”
……
一刻鐘後。
徐端宜坐上了馬車。
謝清崖這會被安置在城中的一廢宅裏。
此時,他們正在去往廢宅的路上。
徐端宜沒坐自己的馬車,而是用了衙門的馬車。
從前那位知縣夫人常用的那輛,雖然不大,但勝在幹淨。
王師爺替準備的。
知曉徐端宜要去,王伏新自是也百般阻止。
可徐端宜去意已決,自然不會聽他的話,王伏新無法,最後只能給人多準備了一些幹糧和食,還有幹淨的被褥枕頭,讓一并帶上。
出去住畢竟不太方便。
雖然有人照看,每日三餐也會有人送過去,但哪裏有在這待著舒適?
一路過去,今日城中做工的人不算多,喬炳元正領著人在到篩查,看看還有沒有“網之魚”。
徐端宜看著車窗外的景象,問馬車外的梅雪征:“他們都知道了?”
梅雪征知道在問什麽,沒瞞。
他低低嗯了一聲:“本來想瞞著的,但清崖說,未知只會引起更大的恐慌,與其瞞著,倒不如直接公之于衆。”
“真有什麽,該治治,該看看,總好過而不報,引起更大的災難。”
徐端宜點頭。
跟謝清崖的想法一樣。
與其瞞著衆人,讓他們彼此猜來猜去,最後自己害怕,還不如把這事原原本本的與他們說。
這種時候,更需要大家一起團結,把如今這個現狀給扛過去。
徐端宜依舊著車窗外面。
此時城中。
除了喬炳元以外,昨日徐端宜見過的那位老者也在。
他拄著拐杖。
形單薄瘦弱的,好似風大一些,就能把他給吹倒。
可他始終□□著脊背,連一點搖晃都沒有。
他未注意到徐端宜的馬車,正在跟衆人說道:“如今咱們的家園正值危難時刻,現在又傳出這樣的事,我知道大家都害怕,是人就會害怕,我也害怕,但咱們不能這麽自私。”
“這次朝廷并沒有放棄咱們。”
“該來的人,一個不,該給的資,也從沒短缺過我們。”
“不說王師爺、喬主簿他們,梅大人、李大人,還有京城來的其他大人,也都在盡力保護咱們。還有南安王、長公主,他們本來不用來這樣的地方罪,尤其是小王爺……”
說到謝清崖的時候,老者的聲音有明顯的哽咽。
他停頓了一下。
接著才繼續說道:“他不顧自己的安危,讓自己這樣的險境之中,現在還自己跑去城外,怕得就是真得了影響咱們。”
“做人不能這麽沒良心。”
“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給別人添麻煩,有病就去治,別總覺得別人會害咱們,他們要真害我們,何必對我們這麽好!”
“就拿今日的事來說,小王爺大可吩咐我們去拉走那對母子,他這樣的份,何必親自去做這些事?”
“他還不是為了咱們著想!”
“他是不希咱們出事,這才自己攬過這樣的事。”
“要是咱們還不聽話,那就實在太對不住,小王爺為我們的付出了!”
老者說得眼含熱淚。
其餘人也都跟著紅了眼圈。
就連喬炳元,也擡手抹了下眼淚。
老者還在說:“剛剛喬主簿跟我說了,長公主已經派人去京城找大夫找太醫了,咱們最難的日子都過來了,現在怕什麽?”
“只要咱們齊心協力,就沒有不過去的!”
“褚老說得對!”
“只要咱們齊心協力,就沒有不過去的!”
……
外面一時間都是這樣的聲音。
徐端宜看著這樣的景,眼睛有些泛酸,心裏卻明顯放心了不。
現在就怕大家彼此都瞞著,小病都得禍害大病。但只要大家齊心協力,就算再難的況,也能過去!
相信上蒼,不會這麽苛待他們。
雖沒有經歷過時疫。
但從前看碧溪跟著孫太醫學習的時候,閑來無事,也看過一些在看的醫書和古籍記載。
歷來對時疫的記載,都不算太好。
但大部分時疫的到來,都是因為一些自然災害下,衛生環境沒有做好,或是食用了一些不該吃的東西,導致人染病癥,引發疫病。
但如今的玉田,本不缺吃喝。
至于衛生問題,更是最開始就被著重看管起來,城中幾乎日日都有人撒藥,做清潔。
徐端宜心中覺得,那小孩或許并不是染了時疫。
不過如今,也只能等待。
看看過了這陣子,那對母子會如何,謝清崖……又會如何。
想到謝清崖。
徐端宜不自覺又用手,輕輕了下自己的袖子。
“梅大人。”
著那片袖子,著裏面的東西,在梅雪征看過來的時候,繼續同他說道:“我已經吩咐時雨去京城了,之後會有人送來藥材和大夫,這些還需要你們去理。”
“還有那幾位被看護起來的百姓,他們如今是最需要被安緒的。”
前世,她是侯府嫡長女,傾儘一切助夫君登上皇位,換來的卻是被囚暴室一屍兩命!一睜眼,回到了她十三歲未嫁這一年。嫡女歸來,這一世她神來殺神,佛來殺佛,絕不讓人輕她辱她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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