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燦燦，金閃閃，煙羅如霧，春彌散。

好一場艷紅的、絢麗的、靡靡的，桃花雨。

不勝收。

修士的瞳仁里映著這場雨，神思不恍惚。

一道清麗微啞的嗓音從高落下：“你宗門沒有教過你麼，食人者，妖魔也！你枉為修真之人，旁盡是邪魔，你卻視而不見！你降的什麼妖，除的什麼魔——修的什麼真！”

驀然抬眸，只見那白綾覆眼的年伎子赤足站在窗上，白紗凌，上星星點點艷，分不清是還是桃花瓣。

漫天桃花在年前飛揚。每一瓣都是他的買銀。

他揚聲問那個正在地上痛苦掙的修士：“見妖魔而不殺，你算什麼慈悲人，修的什麼偽善道！”

年一白，駕著桃花雨，好像一位點醒眾生的靈菩薩。

手一招，召回了秋水劍。

冷冷看著這一切。

修士悟了。也悟了。

壯漢刀鋒斬落，只聽“叮”一聲輕響。

一道細線緩緩在刀上蔓延，將那一抹流淌的一分為二。

旋即，壯漢鐵塔般的軀上也浮起同樣細的線。他愣愣看著自己，一左一右，摔兩瓣。

修士手中不知什麼時候有了一把出鞘的利劍。

劍隨桃花舞，帶起他傷重的軀。

長劍如花如龍。

刺破口腔，穿咽，如桃花般濺出，無人能逃過這一劍因果。

與桃漫天飛旋。

等到風聲靜下，四面已盡是伏尸。

初出茅廬卻險些折戟沉沙的修士緩緩抬眸，向南風樓上的年郎。

“我陳玄一。”他問，“欠你一命，怎麼還？”

年不語，只站在窗上笑。

笑得好像一只隨時要墜死的蝶。

年沒有跟陳玄一走。

知道緣由。

“食仙人，增壽延年，百病不侵。”

第一個聲音，就是從那間廂房里傳出來的，是這個年的聲音。

他借刀殺人，以自救。

住疼痛不已的手腕，背靠巷道落灰的墻壁，心頭一片冰涼。

“李照夜。”徹底想起來了，“害你的人，找到了呢。”

傳說玄一道君當年步合道時，太玄宗十三峰及其附地千里之，云蒸霞蔚，靈香醉人，萬樹花枝綻放，宛如傳說之中的仙家景象。

終不似眼前這場桃花。

第19章 共浮生 至暗之夜？不，是想你的夜（。……

浮生果然厲害。

合道道君陳玄一，竟也被這場桃花雨迷了眼，忘卻今夕何年。

那一年的桃花。呵。

想來道君的人生實在乏味，記憶中最為風流人的景僅限于此。

隨后陳玄一辭別白綾年，收起劍，帶一傷，離開這座城。

不遠不近跟在他后。

倘若是全盛的陳玄一，恐怕不會這般輕易被幻夢所，只不過他奪舍了李照夜，想必是元氣大傷，付出了不為人知的代價。

“殺了你，李照夜能回來嗎？”

像個幽魂，惻惻問他的背影。

他的背影自然不可能給答案。他拖著蹣跚的腳步一直前行，想要尋一個安全的地方療傷。

環視這靈氣貧瘠的地界。

在很久很久之后的一天，李照夜也來過這里，他左邊臉頰上的十字疤就是在東魚留下的。

為什麼來東魚？因為玄一道君曾經在東魚一夕悟道，晉級元嬰的同時明悟了自己的殺境，那可不得了——李照夜也想來蹭蹭喜氣。

不曾想，竟是沾上了晦氣。

一路沉默跟隨。

廣陵城中的縛眼年，陳玄一的有恃無恐，都刻意不去想。

眼下只有一個目標——讓陳玄一化神，顯真。

倒也不難。

抬起手，凝眉片刻，指尖挑起了一抹猶如實質的金靈氣。手腕再一翻，靈氣結了拳頭大小的極品靈石，充滿了金燦燦的暴發戶氣質。

知是夢，便可控夢，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一炷香之后。

陳玄一撲通摔倒在老樹下，腔里拉風箱一般呼哧呼哧響。沒有靈氣，他力竭了。

在他最需要的時刻出現。

用輕紗遮住半張臉，站在他面前，摁住殺心，垂眸，冷冰冰地問：“你中了毒？”

他艱難抬眸，對上的眼睛，難以抑制地了下。

浮生，讓他對火如焚。

面無表：“巧了，我也一樣。”

陳玄一雙眼微微睜大。

二話不說往他上砸了一大堆金極品靈石，“晉階化神就能解毒，給我修煉，立刻，馬上。”

說罷轉就走，不跟他啰嗦半句。

陳玄一自然不可能輕信一個莫名其妙的子，但他很快就發現手里的靈石竟然每一塊都是世間罕見的絕品，一塊靈石之中蘊藏的靈氣，恐怕能頂上一整條靈石礦脈！

陳玄一目瞪口呆，如墜夢中。

：廢話，夢里當然什麼都有。

陳玄一是個果斷的人。

確認這是機緣，他干脆也不回宗門了，就近尋了一深山老林，鉆進里修煉起來。

他真乃是合道，重走一遍舊路，只覺輕車路信手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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