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首輔張正是大首輔、正首輔，地位不會搖。

但是他這麼一直晾在一邊也不是辦法，所以蕭允煜一邊不批準張正罷的辭呈，一邊轉頭封了顧文君做小首輔，副首輔，示意輔佐幫忙理政務。

他花費一番心思，才想出這麼個封號，名正言順地趁扶自己的親信大臣上位，直接從四品一躍，居一品。

偏偏。

朝廷上上下下，還真就挑不出什麼錯。

不是沒有大臣跳出來質問。

“陛下，那敬王就是指責您與顧大人之間親過甚，才要揭竿起義，陛下怎麼還越來越過頭，還一連升了三級，直接封了顧大人當小首輔？”

“現在已經沒有什麼敬王了，只有一個居心不測的反賊！”

蕭允煜重重一哼，他聲音沉下去，冰冷至極。

他穿著一金五爪飛龍袍，端坐在龍椅之上，俊的神容沒有一表，一雙深邃而狹長的眼睛漆黑如夜，流出一寒意。

眾人心里一。

蕭允煜穿著龍袍冷哼：“難道你們不聽朕的，還要反過來聽一個起兵造反的臣賊子的話話嗎？”

每個被蕭允煜冷眼掃過的大臣都是一凜。

“那，那陛下也不能屢屢對顧大人例外，這樣豈不是趁了那些反賊的意，讓臟水越潑越大了？”

“那依你們的意思，朕還得顧及那些賊子們的話，看他們的臉行事麼！朕倒要問問你們，到底是朕的大臣，還是那個作賊人的大臣！”

這問話可比什麼皇帝和顧文君的關系嚴重多了，是直接問大臣們的忠心啊，嚇得朝廷文武百慌忙叩拜，“臣等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們究竟是什麼意思？”

蕭允煜唱完了黑臉。

顧文君才站出列，不得不接過話茬唱紅臉，免得陛下真的把這麼多的臣子給兇得寒了心。

也覺得現在封“首輔”太急了，可是拗不過陛下。

顧文君深吸一口氣，邁步走出，“陛下，微臣猜測，大臣們的意思是，這封賞賜太大，確實屢屢破壞朝規。

而且這也會讓那些不軌之心的小人之輩鉆了空子，進一步放大了‘禍朝綱’的造反旗號，不利于陛下清掃反賊孽黨。”

反對的大臣們紛紛點頭。

“顧大人說得對！”

“顧大人言之有理。”

即便他們對顧文君頗有微詞，不滿這年紀輕輕的狀元郎如此得皇帝的寵信，但是顧文君卻能抵住升發財的.，自己站出來拒絕，可見其心里有定數，還是知道輕重的。

這樣一來，原本激烈反對的大臣，反倒沒那麼火大了。

那些不敢說話，心中暗暗起疑的各世家，也打消了一部分疑慮。

顧文君朝也有一段時日了，每次總能提出讓人意想不到的深刻見解，而且一怔見，頃刻解決讓人束手無策的難題。

更重要的是，顧文君從不邀功。

也知道負陛下的信任，不僅不高調，反而非常克制，私下對同僚和其他大臣也都是謙遜有禮。

時間一長，顧文君到底是真有本事，還是只靠陛下的寵信，其實滿朝臣子都看在眼里。

除非，有腦子壞掉的人鐵了心要和風頭大盛的顧文君做政場上的死對頭，否則，相久了之后，很有人能真的討厭顧文君。

蕭允煜見顧文君站出來說，冷哼一聲，但沒有再反駁了。

他淡淡說：“那眼下，張大人不適，擔任不了首輔這個重要差事，朝廷政務繁多，朕屬實需要一位能當大任之人，你們反對顧大人，那就幫朕選一個合適的吧。”

蕭允煜抬起手，甩了甩袖，“歡迎諸位卿自薦！”

皇帝見眾人心中憤憤不平，干脆把話挑明，就是需要找個人理敬王謀反的要事。

若是平時。

大家肯定會踴躍積極，越是居一品的高就越是難以再向上晉升，眼前張首輔莫名罷，出一個大好的機會就放在眼前，誰會想輕易錯過。

可現在不是一般的時候啊！

敬王意圖謀反！

誰知道一打起來，到底誰輸誰贏？

倘若敬王真的能打進京城，那位越大越會被第一個抓了砍頭。

這站隊的事，可很有站錯的還能有悔改的機會。

其實不人都在猜測。

季家的戶部尚書回家休息了，季家的嫡子季誦遠傳出龍好男風的丑事之后也沒有臉面留在戶部，自己主辭掉位，也跟著父親回家，沒有出過門。

連張首輔也是提了辭呈，不肯回來。

他們該不會是早就猜到了風向，想要暗中觀察局勢，才從朝廷退下來的吧？

每個大臣，或多或，心里都冒出疑問。

蕭允煜當皇帝以來執政嚴厲，嚴打貪污腐敗，整頓世家，其實不是沒有怨言，要是那敬王上位之后，會變得更寬松、更仁厚一些呢？

眾大臣一時躊躇。

有的人是小心翼翼，惜命怕事，有的人是心生異想，產生更大的貪念，有的人純粹是想要避開是非，高高掛起。

皇帝問完之后，竟然沒有一個人說話。

那些反對得快跳腳的大臣紛紛閉上，一聲不吭。

“怎麼？”

蕭允煜挑起眉冷笑一聲：“你們個個都不想當首輔，還是嫌朕給的這個‘小首輔’的位太低了！”

眾人額頭冒出冷汗，不敢接話應答。

皇帝猛地站起來，怒斥了一句“荒唐！”

“朕要賞封顧文君，你們不同意，朕現在來問你們，你們又不回答，你們把朕的話當什麼了？”

蕭允煜越說越冷，眼神更是出一凜冽的殺意，“朕看你們沒把朕的話放在心上，而是把那個造反的混賬的話放在心上。”

“撲通。”

殿前跪倒了一片人。

大臣們忙不迭地告罪：“臣等不敢！”

那些反對的人全部息聲不說話了，剩下的就是那些不反對、甚至同意皇帝做法的。

其實仰慕顧文君、暗暗欽佩的大有人在，只是大多數要麼是寒門出，地位不高，要麼是新晉的才子，人微言輕，不敢輕易發聲。

現下滿殿寂靜。

終于。

一道聲音響起：“微臣以為，顧大人一直都在朝廷上議事諫言，解決不政務要事，雖然這封賞提拔有些不妥，但時下局勢艱險，也不是正常時期，不可用往日的規矩束手束腳。”

顧文君抬眼瞧去，發現是刑部的一位員。

竟然是秦宸。

而另一旁，又有人發言：“非常之事用非常之人，攻堅克難，顧大人當得起小首輔。”

是拜禮部的徐修言。

隨著時間過去，他們也逐漸跟上顧文君的步伐，開始上朝了。

他們兩個人說完，又響起一些附和。

“臣認同！”

“下也認同！”

局勢一面倒，從一派激的反對吶喊，變了滿朝都爭著搶著同意。顧文君還想要推拒，都不行。

甚至有之前囂顧文君不該當的大臣，反過頭來勸顧文君。

非要做這個代理首輔。

無論是陛下的人，敬王的人，還是搖擺不定的人，各有心思，但是所有人都意識到，到了這種關頭，讓顧文君上位還真是最好的辦法。

蕭允煜見朝廷上上下下，無不遵從，臉好了許多，不再威風赫赫了。

但他得用力地抿住，才止住笑意。

這些大臣越是慌，皇帝就越能試出到底誰忠誰。

他看了顧文君一眼，眼神里閃過一戲謔，眨了眨眼睛，顧文君微怔愣。下一刻，蕭允煜允煜膛起伏一陣，“噗”的一聲，嘔出一口。

“陛下！”

所有人手腳慌，從跪拜的地面爬起來，還想要撲上去，但是被太監和侍衛攔下了。

“醫，醫！”

大臣們心中惶惶不安，難道陛下——這是快要不行了嗎？

眾目睽睽之下，消息是藏不住的。

還是從朝廷走出去。

一得到消息，敬王冷笑出聲。

他還以為是季家送進宮里的那位貴妃得手了，敬王嘆息道：“連上天也在幫本王。本王等了這麼久，就是為了這一刻。”

蕭寧晟立刻發令：“準備進京，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