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日常八

軒園的靜鬧了好一陣, 蒼懷等人前腳剛走，軒園的主人才拖著一只跛了的腳從籬笆後轉出來，他摘下鬥笠掛在一旁，揮手驅趕正長脖子準備啄他籃子裏新鮮綠葉菜的白鶴。

“長兄……”一道聲音住他。

陸大郎擡起頭, 在長短不一的木柵欄後看見許久沒見的弟弟陸二郎, 他瓣蠕了幾下, 慨道：“你回來了啊……”

戕害先帝一事被揭發，陸皇後以及皇後宮裏的宮婢、宦很快都被死, 陸家上下被牽連獄, 本以為都難逃一死, 但是很快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陸家改判流放。

陸國舅因為上沒有正經職位, 加上與先帝的關系, 自請來此守墓, 得到新帝的允許, 這才留了下來。

至于陸家的其他人就被流放到了偏遠之地，輕易不得歸來。

“兄長，你……”陸二郎擡起袖子了眼淚, 眼前這個男子穿著最樸素的葛，挽著袖子和，頭上只了木簪子, 哪裏還能看出當年錦風流的模樣。

陸大郎抓住旁邊白鶴的脖子，把它扔遠, 眼睛沒有著二郎，口裏繼續道：“我聽說了, 他們念你在後方招募、訓練士兵有功, 不計前嫌，要給你任……”

“打雜小罷了。”陸二郎自嘲了句, 他垂下腦袋，沮喪不已。

倘若不是先帝的事，他現在還是宮中炙手可熱的中郎將，而不是躲躲藏藏見不得人的逆賊陸家二郎。

如今新帝也不怎麽面，朝廷上的事都由幾大世家把持，恩賜他一個無足輕重的位也不過是看在從前的份上。

陸大郎飛快擡起眼皮看了眼頹廢的郎君，有而發：“是看過那郎了？”

“嗯。”

“還好嗎？”

“嫁人了……過的很好……”陸二郎哽咽了下，“其實我也算慶幸，沒有到我的牽連。”

陸大郎扶著膝蓋在石凳上坐下，把菜籃放在腳邊上。

在牢獄裏了刑，他的就不利于行，久站不了。

他擡起腦袋，看著天空，幾只鶴還在雲間飛翔，自由自在的，“是啊，沒什麽不好的，現在天高，風靜，花香……多好啊……”

陸二郎隨口應了一聲，也擡起頭，看著天上的鶴飛向雲端之上。

鶴嚦聲傳得很遠。

羅紈之從披風裏鑽出來，頂著糟糟的腦袋看著天上飛過的鶴，又扭頭看向前方。

“三郎，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謝昀用下抵住的腦袋，低聲笑道：“就快到了。”

墨龍駒腳步輕快，徒留下一陣嘚嘚嘚的聲響。

不多會，兩人一馬從林裏鑽出，視線豁然開朗，眼前綠葉紅花，豔麗無比。

“人蕉！這個時候怎麽會有！”羅紈之一眼就認出這片花海。

“我也是偶然聽人說起，興許與後山的溫泉有關系，這裏溫度比別要高，花也開得早些。”謝昀道。

“你喜歡這麽？”

羅紈之用力點了點頭，“喜歡！”

戈已經是記憶裏遙遠的故土，但是依然還會記得那裏的一草一木，那都是最寶貴的記憶。

羅紈之迫不及待從馬背上下去，鑽進花海裏，摘下一朵花，將其尾端含.進裏，吸食其中的花。

“好吃麽？”

謝昀牽著馬走近。

羅紈之眉頭輕蹙了下，睜開雙眼，“好像沒有記憶裏好吃了。”

謝昀想了下，解釋：“興許南北的水土不同，花也有些許差異吧。”

“應當不是……”羅紈之抿起，出淺笑，沖謝昀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過來。

謝昀見一副有事要分的樣子，不疑有他，低下腦袋湊近。

羅紈之手搭在他肩頭，往上踮起腳，把的印上謝昀的，舌尖探出一角，飛快地了下。

“是因為……我吃過更甜的了！”

謝昀被突如其來的一吻弄得怔了下，隨後向“香”功正在旁邊竊喜的羅紈之一笑，“我有花甜？我嘗嘗……”

他目落的地方不是花。

羅紈之經百戰，哪能料不到謝昀的真正意圖，連忙從旁邊揪下一朵花，塞進他裏，自己笑著提起擺，忙不疊跑開。

謝昀慢條斯理地吸完花朵裏的，才去追那跑遠的郎，沒用多久就把人抓牢了。

謝昀低頭吻住，把裏殘餘的那一點花全都卷到了自己的舌尖上，搜刮得一幹二淨還妄想從上再榨取一些出來。

羅紈之還沒有試過在野外如此孟浪，也不嚇，一點風吹草就要謝昀起來。

更何況這草地裏還害怕有蟲。

謝昀諒的懼怕，只好帶重騎上墨龍駒。

兩人一前一後坐著，寬大的披風能夠把郎完完全全裹在裏面，從外面看毫不會被人注意到他們在披風下如何親。

馬兒的速度不不慢，一路的顛簸，即便謝昀并沒有刻意去驅它，羅紈之還是被.撞得聲音如碎玉墜地。

的完全倒在橫于前的那只健壯的手臂上，後背被炙.熱的膛著，渾像是浸在了熱水當中，一陣陣的暖.流在下.腹拱，急切地想要找到宣.洩的出口。

年郎絕不會有控制不住的覺。

羅紈之反折過手，慌張地去推後的人，“慢一些……停一下……”

說不清是馬起躍的緣故，還是郎君的迫近，總之覺到了危險的降臨。

謝昀在耳後，氣息不穩，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著艱難，仿佛深陷在泥濘中的，每拔.出來一下，都要費盡力氣。

“怎……麽……了？”

那腳深一步淺一步在沼地裏疾行，用力擡起的每一次都隨著不可控制地重落。

啪嘰——

現在問已經遲了，羅紈之說不出話來，隨著眼淚湧出，兩人同時變得狼藉一片。

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不可挽回之事，羅紈之通紅著臉，埋頭在兩手心，不願再開口說一個字。

謝昀亦平息了半晌，才用力抱，親吻著後頸，低笑：“是我的錯。”

羅紈之嗚咽道：“不要說話！”

謝昀安靜了片刻，又開口問：“喜歡這樣麽？”

羅紈之：“……”

“我很喜歡。”謝昀毫不要臉，催促問，“你呢？”

羅紈之只好跟著“嗯”了聲，回應他的不要臉。

謝昀已經很滿足了，在耳後笑個不停。

羅紈之狠狠拍了他的手一下。

笑歸笑，別了！

行到小溪附近，羅紈之裹著謝昀幹淨的大袖，坐在鋪有大樹葉的木墩上，膝上是一張盛著酸甜可口野果的大芭蕉葉，一顆一顆撚進裏，看著前面正在洗馬鞍和馬的郎君。

謝昀挽起了袖子與，手裏拿了一捆卷起的藤蔓充當刷子，正在辛勤勞。

比起這邊悠哉無比的羅紈之，苦得不止一星半點。

不過，這也是他自作自，不值得同。

羅紈之好整以暇看謝昀忙碌一陣，忽而開口聊起：“我上次進宮，去看了小太子。”

謝昀拉住馬轡頭，回頭道：“小太子長得像母親多些，模樣清秀，但是子定然會像皇帝，很會看人下菜……”

在媼手上是個很折騰人的孩子，但一到謝公手上就安靜乖巧，像是天生就知道誰能惹誰不能惹一樣。

羅紈之贊同他前半句話，小太子的模樣的確更像母親多一點，這讓齊嫻也無比欣。

撐著腮，好奇起來：“一個孩子來自兩個不同的脈，究竟是怎麽選擇會讓鼻子眼睛像一個人，耳朵卻像另一個人？還有格向好的一面還是壞的一面又是如何挑的？”

謝昀沒生育過孩子，不過謝氏枝繁葉茂，據他觀察，夫婦倆生下的孩子像誰多一點也完全沒有定數，就好像一株植長出的葉子也盡不相同般，都是機緣。

“你是在好奇我們以後的孩子嗎？”

羅紈之拿他的話還他：“不是沒影的事麽？我才不想。”

謝昀瞟了的神一眼，拍了拍墨龍駒的頸，讓它自己去旁邊吃草去，自己出小溪，走到羅紈之邊坐下。

“你會生氣我擅自喝藥嗎？”

生氣，那倒也不至于。

羅紈之不知道謝昀的真實用意，他總不會是不願意讓生下他的孩子，也不可能是真的貪圖與的魚水之歡吧？

遲疑了一下，才扭頭看向他，“是藥三分毒……你喝總歸也是不好的。”

“我不能替代你將來生育之苦，喝這點藥算什麽。”謝昀拉住一只手，“而且，你也要明白，在我上沒有子嗣的要求，你無需管別人的言語，你的先是你的，其次才是我的……”

羅紈之聽著聽著，這話就往不正經的方向而去，兩眼圓瞪。

謝昀一笑，“有幾個問題，我們先說好。”

“什麽問題？”

“你會願意生下我們的孩子嗎？”

“我們”的孩子，一個屬于與謝三郎的孩子……

羅紈之認真想了會，“我願意。”

謝昀深深看了一眼，又問：“倘若你懷孕，有人勸你為我納妾該怎麽辦？”

羅紈之呼吸一窒，父親邊的那幾個妾，除了娘親以外，無不是這樣來的。

大娘子雖然懷孕，但是郎主的需求遠高于發妻承的生育之苦，所以他才會有一個接一個的妾。

羅紈之心頭一酸，就差點想對同樣是郎主的謝三郎怒目而視，但忽然間又想起謝三郎說的此生不離。

“我該拒絕嗎？”

更想問的是，可以拒絕嗎？

擁有的自由與退路，只在于自己。對于謝三郎，這個從來擁著特權的郎君，有著太多不可確定。

謝昀把的手放在自己臉頰上，“為什麽不？難道我只想獨占你，你卻不想霸占我嗎？”

掌心上那溫熱的，郎君的目灼灼，給予充分的鼓勵與肯定。

所以羅紈之毫不猶疑道：“想！”

想獨占謝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