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初妤被嚇了一跳,驚呼出聲,忙起橫木握在手中,警惕的雙眸在黑夜裡亮亮的:「是、是人是鬼?」
「我又做了何錯事,能夫人大晚上瞪著眼,迭迭痛罵不休?」
顧景淮起一燭燈,影明滅中,他看到的眸下來,烏髮如瀑,乖順地坐臥在榻上,期期艾艾地扁了扁,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這是又出什麼事了?」
姜初妤深吸了好幾口氣,才著眼睫楚楚開口:「夫君,我好像有喜了。」
顧景淮形一頓,險些被融化的燭燙到,他回手,斬釘截鐵:「不可能。」
他如此篤定,那便是做實那晚並不曾做到那一步了。
都不是傻子,稍作反應,就明白過來彼此心中所想了。
「你難不以為……?」他側目而視。
姜初妤偏過頭去,臊得面如火炙:「是你母親!是大夫人錯以為我有孕了,我才做此猜測的!」
顧景淮的面頰也被燭火的熱燒得燙起來,只好說起正事,屋的氣溫降了降:
「那晚想害你的人,順著往上查到了僱主,是徐秉的一遠房親戚,此事多半是徐家人,或許是徐妃所為,與熙和並無干係。」
姜初妤驚訝地看過來,徐家真是好大的膽子。
旖旎一掃而淨,姜初妤也匯報起了這幾日的事,說到顧延清時,對其甚為讚賞:
「二弟變了不,這回不是裝的,是真沉穩了許多。那日他來看我,我沒接見,你知他怎的?他竟在門外磕了個頭,說只要我一天是他大嫂,他便有照顧我的責任,我有事莫要瞞著,定與他說。」
莞爾一笑,「瞧瞧,這可不像是他以前能說出來的話。」
顧景淮頷首:「延清荒唐慣了,這回讓他得些教育,是好事。」
「他到底是何心,怎麼大妹與他不對付?」
「延清與雅涵乃雙,可全然是一對冤家,雅涵家族責任心高,延請偏偏相反,書也不好好讀,也不願習武,不學無。」
「我明白了,夫君與大妹是同類人,二弟與小妹頗相像。」姜初妤向後倚,靠在床壁上,像是隨口一問,「夫君願意娶我,也是因著責任二字吧?」
顧景淮卻不再搭理這話,走到博古架前,將其中一層擺放著的司南轉到朝北,又轉了下一柱,後頭的牆變了兩扇門,緩緩向兩側拉開,赫然出現一間暗室。
暗室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儼然是間小臥房,一張不大的羅漢床上擺著小幾,上面有幾封重要案牘,還有那枚鑄金虎符。
他點燃壁燈:「我宿在這裡,你快歇下吧。」
姜初妤抱著前的錦被,這下再不用顧著什麼腹中胎兒,隨意在榻上扭換姿勢,卻還是睡不著。
這個問題,他又迴避了。
但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於他或許只有責任吧,所以他才……不願。
第42章
姜初妤這晚睡不踏實, 做了一晚怪陸離的夢,還夢見八年前的顧景淮管自己娘,簡直瘋了。
這些天提心弔膽地裝病, 本就損耗氣,一大早頂著泛黑的眼周, 任誰瞧都不敢懷疑病是裝的。
可偏偏又在「孕中」,看在知人眼裡,自然以為是虧了營養。
姜初妤捧著周華寧送來的十全大補湯, 著鼻子灌了幾口, 砸砸, 又好喝又難喝的, 一怪味兒。
只喝了一小碗就放下湯匙, 對來送膳的僕役溫言道:「我沒那麼金貴,來碗二十四氣餛飩吧。」
等飯的時間, 溜到博古架前,變著法扭司南也發不了機關,曲起手指輕扣牆面:
「夫君?你在裡面嗎?」
生怕被下人瞧見, 問完就使勁咳嗽,佯裝靠牆休息。
可等了一會兒,也不見有靜,看樣子他已經離開了。
真是來無影去無蹤。
還沒來得及問他, 這「腹中胎兒」可怎麼辦才好, 人一直誤會著,也不是個事啊。
姜初妤拿了冊話本靠在貴妃榻上,卻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手握著書,目卻越過它眺向了遠, 兀自失神了許久。
「小姐,你怎的瞧著神不佳,可有哪兒不爽利?」
春蕊這一打斷,姜初妤幽幽轉眼看向,尋思著要不要將顧景淮和易子恭的事告訴。
春蕊被盯得後背發,好在這時送膳的終於來了,接過托案放在八仙桌上,喜道:「我說怎麼這麼慢呢,原來是還做了道炊羊,小姐您快來!」
姜初妤鼻尖了,去嗅羊的香氣,被勾著來到桌邊落座,一看那碗炊羊燉得湯如白水質爛,喜不自勝,招呼著春蕊一起吃。
夾了幾塊吃得瞇起了眼,心想有孕也好,得人照顧。
可不一會兒,咬著筷子停下,忽然覺察出不對勁來。
只是下人給膳房傳話要餛飩,他們不會違背主人命令換菜,除非是傳話傳錯了,可顧府僕役伶俐機巧,一般不會犯這種低等錯誤。
偏偏,錯得還很符合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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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府僕役是忠誠護主又機靈妥帖,但人多的地方閒言碎語也多,只是張揚與否的區別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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