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如何?」一個聲音在頭頂響起。
姜初妤立馬撐著地直起,轉頭一看,顧景淮坐在側,一隻曲著另一隻立著,高束的墨發垂至腰際,甚見他這般閒散的模樣。
兩人對視了一瞬,同時移開視線靜默了。
「……你怎麼進來的?」
「……這裡是我家,我哪裡不能進?」
他尚有些妒氣,語氣沖了些。
姜初妤默默把團墊在下,雙手上雙膝,規規矩矩地問道:「那夫君是來監督我,還是因那封信來質問我,抑或只是來看我笑話?」
顧景淮沒回答,而是張開手心,黃白玉石就躺在他掌中:「既是給你的東西,應當給你。」
拿過上面刻著名字的玉石,稍一回憶,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多謝。」
顧景淮深深看了一眼,反問:「謝我什麼?你難道沒在心里罵我一晚上?」
「自然是謝夫君以德報怨,願意把玉石給我,也謝你沒再堅持去尋阿……劉恕,牽扯無辜之人。」
「無辜?」他好像聽到什麼玩笑話,邊一弧度恍然而過,「他無辜,你也無辜,反倒是罰你的我像是壞人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姜初妤不想再多說,玉石被他握得熱乎乎的,一陣暖意鑽進手心,「夫君沒其他事的話,回去歇息吧。」
他不睡難道是他不想嗎?
東廂房的家居擺設他人復了原,與橫木躺在空的床榻上時,他忽然覺得隨手放在枕旁的黃白玉石很是刺眼。
刻的什麼東西,太醜了。
撇太長捺太短,點太深豎太淺,真怕把的書法審帶歪了。
顧景淮盯了這塊破石頭片刻,真不想承認這就是他睡不著的罪魁禍首。
可是不喜他善妒。
憑什麼?
他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
把玉石到手上時,顧景淮一瞬不瞬地注意著的神,心想,如果流出一嫌惡,哪怕只有一……
說明的書法審還是有救的。
可沒有。
甚至角微彎了彎。好像安心了一般。
顧景淮此刻就像一隻紙燈,里的蠟燭燃著燃著偏了方向,馬上就要上紙糊的燈罩。
這微微一笑便是最後滴落的蠟油。
他燃得一發不可收拾。
姜初妤下顎一痛,仰著白玉般修長的脖頸,他忍的怒意照在臉上,轉瞬間,又泄了下來。
「你都不想想我。」
他說。
語含委屈,變回悉的那個顧景淮了。
姜初妤想說,都跪了一整個白日了,膝蓋酸疼得都沒知覺了。
你為什麼不疼疼我?
了,剛要傾吐一番,顧景淮卻更地住下頜,躬更靠近,鼻尖都要到一起。
過於旺盛的妒火,讓他沒有注意到微弱的委屈。
「這個字很難看的劉某究竟是什麼來歷?那日你出街晚歸,是不是就是見了他?」不等回答,顧景淮便知曉答案,著眉頭問,「為何要瞞我?」
「當然是怕夫君吃醋,生出不必要的麻煩來。」
掰著他的手,一生氣,激出眼尾的淚花。
可顧景淮恍若未見,仍不依不饒:「我又不是不能明辨是非的人,解釋清楚,怎會吃醋?」
你不是嗎?
姜初妤深吸一口氣,將與阿肆的故事一五一十地講了。
「……當年他說終有一日他出人頭地了會回來找我,屆時再以真名重新認識。想必他送來此,也是為了這個約定而已。」
顧景淮聽完,不發一語,目定定地向,似乎並不完全相信。
姜初妤垂下眼瞼:「夫君放心,我不像某人,嫁了人,心里還藏著別人。」
「……」
這話功潑淨了「某人」囂張的氣焰。
顧景淮垂眼。
這事是他們之間不能提起的刺,過了陣平靜好的日子,二人都心照不宣地不去打碎幻境。
姜初妤雙翕,竟短暫失語,不知哪來的力氣掙開他的手,扭過頭去。
顧景淮有些慌了,再次扳過的臉來,卻見長睫掛淚,可憐楚楚地著他,似在控訴。
「你為什麼罰我?我什麼都沒做錯……」
顧景淮不喜歡見哭,從前是單純覺得吵、覺得煩,現在是一見的淚,心里就像糊了層水泥似的,又悶又堵。
這次是他把惹哭的。
顧景淮仿佛被塞了一團棉花,肆意地吸收著他軀幹中的,形巨大的沉甸甸的球堵在口,悶得他躁異常,有想舞刀弄槍的衝,想把那個劉恕綁起來胖揍一頓。
可他做不到,於是只好——
他拇指微,揩去的淚,輕道:
「是我混蛋。」
他抓著的手放在上,「你打我出出氣,別哭了好不好?」
就在這時,屋冷不防發出「叮」一聲細小的脆響。
姜初妤噎著,止住了泣聲。
顧景淮收回手,食指與拇指輕輕了下,的淚順著指肚淌到指,清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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