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這一天終于到來,中午謝家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了頓團圓飯,就開始著手準備晚上進宮赴宴的事宜。
按理來說虞枝的份是沒有資格赴宮宴這種級別的宴會的,不過老夫人有意給抬臉,再加上謝家的面子說什麼也得給,于是虞枝也得了進宮的機會。
謝瑩看著虞枝上低調而不失華麗的,嫉妒地掐了掐指尖,原本因為穿上新歡喜的心然無存。
虞枝極襯青碧這樣素凈的,看不出材料的質極好,在下流轉著淡淡華,行間依稀可見銀線勾勒的蓮花紋路,倒真有種步步生蓮的意態。
腰間做了收腰理,襯得那一把細腰不盈一握,的首飾也極為簡單,頭上只簪了一青玉梅花簪。
分明只是個商戶,那通氣派竟把謝家的兒都比了下去!
謝瑩癟了癟,眼珠微轉笑盈盈道:“表姐這是頭一回進宮吧?宮里可不比自家,規矩可多了呢,表姐若是不知道該怎麼做,就跟著我們學好了!”
這話看似地為虞枝著想,細品卻有些意味深長,好似在暗指不懂規矩似的。
謝瑩心想,虞枝第一回進宮面見陛下肯定會怯場,到時候說不定還會失了分寸。
虞枝在等馬車,聞言抬起頭看過來,眼眸澄凈清澈,仿佛琉璃一般剔,彎著眼若有所思笑了一下,并未惱怒:“那就多謝表妹好意了。”
走過來的謝琳瑯并未錯過謝瑩那話,想來不喜彎彎繞繞,當即輕嗤一聲滿眼嘲諷:“我說謝瑩,就你還好意思教別人呢?你是不是忘了你第一次進宮出的丑了?”
謝瑩笑容一僵,立時面紅耳赤。
第一次進宮時年歲不大,心跳,對一切事充滿好奇心,路過一花園時不小心沖撞了云妃娘娘,還失手摔碎了對方的簪子。
當時人都嚇傻了,連請罪都忘了,呆呆地愣在原地,好在云妃娘娘為人寬和并未追究。
謝琳瑯居然在虞枝面前揭的短,謝瑩頓時臉都漲紅了,又又氣,支吾著說不出話來。
氣悶地想,明明們才是一家人,長姐怎麼幫著一個外人!
謝婉眸微閃,這時候才出來打圓場:“表姐,阿瑩年紀小不懂事,你別和計較。”
虞枝饒有興致勾,謝婉可比妹妹聰明多了。
“明年就及笄了還不懂事呢!”謝琳瑯輕哼一聲,不耐煩和這兩姐妹逞皮子功夫,正巧馬車來了,索拽上虞枝,“你和我坐一輛馬車。”
心想,就虞枝這悶聲不吭的模樣,要是不在,還不得被那兩姐妹給兌死?
虞枝倒也沒拒絕,含笑應了。
看著兩人上了馬車,謝瑩再也藏不住委屈,看了眼謝婉,咬了咬:“阿姐,你看大姐姐!不知道還以為們才是親姐妹呢!”
后者斂了笑意,不咸不淡著:“知道自己不是的對手,還主招惹,你這不是自找的嗎?”
謝瑩不敢置信瞪大了眼,氣哼哼冷笑:“說的冠冕堂皇,你還不是一樣,看不慣?裝模作樣!”
說完跺了跺腳,轉走了,徒留謝婉一個人站在原地臉難看,瞥了眼左右見沒人注意到這邊,這才稍微好看了些。
──
虞夫人沒有跟著一起來,至于老夫人則年紀大了不想跟著折騰,也就選擇留在了府里。
二夫人輕聲細語和虞枝代著宮里的忌,細心周到,一副慈長輩的模樣。
虞枝面上乖巧地應著,卻有些心不在焉。
事實上,這還真不是第一次進宮。
上一世,嫁給謝明衍后進宮過兩次。
一次是和謝明衍新婚后不久,赴太后壽宴。
另一次是,謝禎帶兵出征前,皇帝曾在宮中為他設下踐行宴。
算起來,那是上一世最后一次見謝禎。
那時與謝明衍已經形同陌路,的也開始衰弱。
為謝家媳婦,再加上出于對謝禎的懼怕,這種場合謝明衍再不愿也只能讓出席。
那時已有很長時間未曾與謝禎見過面。
謝明衍在困在別莊,明為養病,實則是。
而謝禎,在和謝明衍婚后不久,老夫人逝世,他就搬出了謝府,住進了陛下賜下的宅子里。
兩人在謝府門口面,虞枝隨謝明衍一樣喚他三叔,謝禎端詳片刻,眉頭幾不可察皺了皺,輕輕點頭:“近來可好?”
似乎只是隨口的寒暄。
瞥見謝明衍看過來的目,虞枝微尖的下抵在白絨絨的圍脖里,臉蛋略微蒼白,拘謹地應答:“一切都好,勞三叔關心。”
見臉不太好看,謝禎識趣地住了口。
之后便再無話。
進了宮,謝禎是宴會的焦點,而似乎與周遭的熱鬧格格不。
竹管弦妙醉人,歌舞表演賞心悅目。
虞枝像個局外人一般,麻木坐在那里,宴上的梨花醉清甜甘醇,加上無人管束,多貪了幾杯。
意識有些迷蒙,虞枝靜靜著那邊與旁人談笑風生的謝禎,事實上他并不怎麼笑,都是別人來找他搭話,似乎是疲于應對,他的神著幾分意興闌珊。
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喝醉了,在那一瞬間,虞枝忽然很羨慕謝禎,謝禎他可以隨心所做自己,無人敢置喙半句。
他永遠是那副意氣風發的模樣。
而,早已是籠中鳥。
虞枝自嘲地勾了勾角,垂下頭去。
也錯過了謝禎看過來的眼神。
不知何時,案上的酒被換了解酒的茶,虞枝沒覺出異樣,看向旁邊的宮,微笑著道謝。
宮搖搖頭悄無聲息退下。
宮宴結束,上馬車之前,虞枝看見謝禎只站在一棵梅花樹下,孑然清冷。
不知為何,竟從他形單影只的影中看出幾分寂寥。
可能是酒還未醒,遲疑片刻,虞枝走上前,抬眼看向謝禎,在對方垂眼看過來的瞬間,出今晚以來第一個笑:“祝三叔平安順遂,得勝歸來。”
想,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那就祝謝禎永遠這般游刃有余,意氣風發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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