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率先站起,似嘲非嘲看了眼謝禎:“謝大人,哦不,現在是謝三爺了,真是二十年河東,二十年河西啊。”
謝禎眼皮微,抬眼覷他,一言不發。
淮南王眸微冷,見他不接招,似乎也覺得沒意思,冷哼一聲轉離開。
賢王合起折扇輕敲掌心,面帶嘆惋看向謝禎,語氣惋惜:“謝大人,你這回可是糊涂啊!”
說完搖了搖頭,嘆息著出門,賀蘭玉跟其后。
至于其他人,礙于謝禎平日的余威,到底也沒敢上前落井下石。
人群逐漸散去,大夫人心中有種扭曲的快意,沉默著沒開口。
二夫人也皺著眉一臉擔憂,慣來八面玲瓏會做人,這會兒自然也不會落人口舌,更何況這份擔憂的的確確摻雜幾分真心。
畢竟如今謝家滿門榮譽都系謝禎一人上,謝禎真要是倒臺,與謝家而言只有壞沒有好。
是以宴席一散就忙不迭湊上去:“三弟,這,這該如何是好?”眼睛一亮,“陛下平日最是看重你,肯定不會這麼輕易就將你革職的!不如你找關系好的同僚去陛下那兒求求,興許陛下就……”
“二嫂。”謝禎眼神平靜打斷,在那樣的目下,二夫人不由噤聲,仿佛所有小心思都無遁形般。
他神冷淡地繼續,“回去吧,陛下罰我在府中足呢,抗旨不遵可是死罪。”
二夫人訥訥不敢言。
謝禎率先抬腳朝外走,待看見目擔憂過來的虞枝時,眼神著幾不可查的安。
虞枝提著的一顆心不知為何就定了下來。
──
回謝府的路上一路都很安靜,馬車里的氣氛沉默得令人窒息。
一到府門口,二夫人和謝琳瑯就火急火燎地朝福榮院去了,大夫人不急不忙扶了扶云鬢,角微微翹起:“走吧,我們也去拜見一下老夫人。”
看那表,分明是去看好戲的。
謝婉和謝瑩對視一眼,不太敢看謝禎的熱鬧,識趣地回了府。
銀翹扶著虞枝,小聲地嘆:“瞧大夫人和二夫人這子,倒像是顛倒了一樣。”
偏頭問虞枝,“姑娘,我們也要去福榮院嗎?”
虞枝收回目搖了搖頭,低了嗓音:“回汀蘭苑,謝府的家務事,我們這些外人可不適合在場。”
──
謝禎回府后不疾不徐回自己院子換了裳,這才往老夫人那兒去。
這時候二夫人已經差不多把事的經過都跟老夫人代了一遍,老夫人面變化莫測,可好歹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還算沉得住氣,沒出失態。
正在這時,外頭的嬤嬤進來稟報:“老夫人,三爺來了。”
二夫人連忙止了話頭。
謝禎低頭進門,神自如朝著老夫人行了禮:“兒子給母親請安。”
老夫人眼神復雜,辨不出什麼緒:“你倒是沉得住氣!”
謝禎扯了扯:“看來母親都知道了?事已至此,難不母親更愿意看到兒子一蹶不振?”
老夫人重重冷哼,手拍在桌上,掃了眼屋里的其他人:“你們先出去,我有話要單獨對這個孽子說!”
眾人不敢逗留,忙不迭退了出去。
嬤嬤上前將門給關上,大夫人等人看到闔上的門,思緒各異。
屋里,老夫人沒好氣瞪了眼謝禎:“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謝禎角微揚:“看來什麼都瞞不過母親。”
他正了正,語氣低了下來:“我要離京一趟。”
老夫人面微變。
眾人在門口等了一會兒,就聽到里面傳來一道清脆的碎裂聲,伴隨著老夫人含著怒氣的斥罵:“混賬玩意兒!你想氣死我不?給我滾回你的院子閉門思過,好好反省!”
門被打開,謝禎從里頭出來,袍沾了點水漬,他不甚在意地抖了抖,云淡風輕道:“兒子告退,母親保重。”
他看也沒看眾人,攜著一清冷目不斜視離開。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無話。
──
與此同時,虞夫人也聽到了風聲,有些擔憂地蹙眉:“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虞枝輕聲解釋:“場上明槍易擋,暗箭難防,遭人算計也是常事,三爺這是著了道了。”
理所當然站在了謝禎那邊,將他代了害者角度。
虞夫人惆悵地嘆息:“看來豪門族也有本難念的經。”
虞枝想起之前謝禎遞給的眼神,稍稍放心,謝禎不是坐以待斃的人,他應該有自己的打算。
更何況上一世直至死,謝禎都一直好好的,沒道理這輩子就不一樣了。
虞夫人抿了抿:“不若我明日就啟程離開。”
發生了這樣的事,也不好腆著臉繼續待在這里給別人添麻煩。
虞枝有些詫異,細想也不奇怪,咬了咬:“娘,不如我陪你一道回去吧,順道也看看爹。”
虞夫人眉頭微蹙,明顯不贊同:“你爹他好好的,有什麼好看的?”拉起虞枝的手,嗓音溫,“放心吧,我和你爹都會好好的,看著你風出嫁。”
虞枝心頭梗了一塊石頭,被拒絕并不在的意外之中,只是心里多還是有些難。
虞枝眼神微閃,決定來個先斬后奏。
無論如何,是絕對不放心讓娘一個人回家的,不同意,大不了跟上去。
到時候木已舟,娘總不可能趕走。
*
次日,虞枝送虞夫人到渡口,紅著眼睛表現的依依不舍,虞夫人倒也沒懷疑。
深深地看了眼面前的,溫地抱了下虞枝:“阿妤,你永遠是娘的驕傲。”
虞枝眼眶微酸,將哽咽咽回了嚨。
船即將啟程,再不舍也要分別,虞夫人一步三回頭,出一個笑容:“娘走了,你一個人好好的。”
虞枝目送上船,母二人凝視著彼此,虞夫人朝揮了揮手:“回去吧。”
直到再也看不清彼此的面容,虞枝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對銀翹吩咐:“聯系最近的船,最好今晚夜里就能走。”
銀翹點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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