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6章 另一條刀口

    “就睡在這裏了？”

    霍北梟放輕了腳步，跟著修走進一個小屋子裏，裏麵是上下鋪的床位，很窄小的一張床，空氣中彌漫著塵土發黴的氣味，並不好聞。

    “是，我想找個順路的送離開，不願意，說明天還想在這裏幫忙。”

    修低了聲音，僅在門口小聲回應著。

    裏麵，男人俯下子，盯著人的睡看了一會兒，結滾一下。

    “那就讓在這裏睡吧，明天我派人送點東西過來，這些日子麻煩你照顧。”

    他自然想帶著回酒店，睡那張舒適的床。

    但他明白此刻沐晚晚的心，要是讓自己好過了，會有一種愧對已故兒的覺，寧願折磨自己，讓自己疲憊到什麽都想不了，漸漸地就會忘記那種痛苦的覺。

    “好。”

    修答應著，想到白天偶然看到的一幕，還是忍不住問出了聲。

    “貴夫人在心理方麵，有沒有什麽問題？比如說，抑鬱癥？”

    窗外皎潔的月灑進來，將空氣中揚起的微塵都染了銀白，男人轉過頭來，琥珀眼眸漸深，出難以置信的神。

    他本想著與晚晚獨一會兒，現下是沒這個心了。

    最後看了一眼，對修道。

    “出去說。”

    待屋子的門關上，一切又回歸寂靜。

    沐晚晚在窄小的單人床裏翻了個，將散發著黴味的被子往上提了提，下半張臉鑽進溫暖的被窩裏，莫名覺到了安全。

    修選了一個空地，離孩子與其他修住的地方都比較遠，也不怕打擾到他們，自然而然地提高了音量，與霍北梟說事。

    “今天下午，廚房裏切菜的幫廚請了假，夫人就很熱地幫忙幹活，我正巧過去端盤子過去準備開飯，看到夫人切到了手。”

    回憶著那一幕，不寒而栗。

    “一般人不當心傷的第一件事，是去衝洗包紮，但夫人卻是盯著傷口看了一會兒，拿起那把刀，往傷口的地方躍躍試……”

    “還好我喊住了，強行把拉到醫務室去包紮，還讓向主懺悔，不準再傷害自己的。”

    修在口劃了個十字，虔誠地閉眼禱告一番。

    等禱告結束，霍北梟囑托了幾句話。

    “失去了兒，悲傷過度，做一些……難以理解的事也是正常，我會請一個心理醫生過來，麻煩你安排一下，不要讓察覺。”

    第二天，就有個傳教士模樣打扮的男人來到了福利院，說是給孩子們普及一些聖經的知識，順便與大家談談心。

    說是大家，其實這個男人主要找的還是沐晚晚。

    “我就不用了吧？院子裏還有些落葉垃圾沒有打掃，等我收拾幹淨了再來吧？”

    沐晚晚推辭著，想要逃避這種可能會暴心的場景。

    “其他人都聊完了，就剩你一個，就當是工作的一項容，完了就好。”

    修推著進去，隨手將門關了。

    裏麵端坐著的男人暗地裏把錄音筆拿出來，按下開始鍵，便開啟了話題，與聊聊最近發生的事。

    起先沐晚晚還不肯把事說出來，一直往福利院裏的工作上繞圈子，後來不敵這個男人的套話功力，一點點地把藏在心裏的那些痛苦暴出來。

    不久，沐晚晚從那間房裏出來，莫名得覺心鬆快很多，痛苦的緒也減輕了一些，更加賣力地幫忙幹活，連孩子們住宿的那間屋子，都清掃了兩遍。

    誰也沒想到，當天晚上，就突然發熱囈語，一直喊著綿綿的名字，止不住地哭泣，說自己對不起。

    霍北梟這裏剛理完準備遷墳的事，就接到了修的電話趕過去。

    “綿綿，別怪媽媽，不是媽媽不想要你，我找了你好久好久……嗚……”

    趕到的時候，他恰好聽到這句話，心痛得無以複加，抱起去醫院。

    接診的醫生是個年紀不大的男人，口罩掛在下上，低眼先瞧了瞧病人的狀態，再拿出聽診，聽了聽心音呼吸音。

    見他放下聽診，剛一轉頭，霍北梟就匆忙問道。

    “我妻子上禮拜已經發過一次燒，沒來醫院看病，是染了什麽病毒，還是因為太累了？”

    醫生沒說話，雙手在鍵盤上飛快打字，打印下來兩張檢查申請單，塞到他手裏。

    “先去做一下檢查。”

    霍北梟就這樣抱著在這層樓走來走去，等著報告出來之後，又問醫生。

    對方瞇了瞇眼，發出“嘖”的一聲，再看向他。

    “白細胞很高，上有什麽傷口嗎？”

    霍北梟拿起的手，給他看指腹上一點細小的傷口，不仔細看，還以為隻是一道紋路。

    醫生用看傻子的目看著他。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他是真不清楚妻子上還能有別的傷口，所以當醫生提出介不介意檢查的時候，他很快就答應了。

    簾子遮住了人的，由霍北梟親手將的外套掉，然後是裏麵的T恤。

    腰腹纏繞著的繃帶映眼簾，他愣了一下，以為是當時剖腹產的傷口，但又想想妻子很早就做了產後恢複，難道那道傷還沒好嗎？

    “開過什麽刀？”

    醫生沒繃帶，隻是看了看傷口的位置。

    “剖腹產。”

    他很肯定的回答。

    下一秒，醫生拿了一把手剪刀出來，將繃帶剪斷，出完整的腹部。

    除了原本剖腹產傷口以外，還有一刀是在右腰，線有些崩裂，傷口紅腫起來。

    “的腎有什麽問題？做過腎移植手？”

    醫生一眼就看出了問題所在，再看一眼男人震驚的表，似乎也明白了他不知。

    “去拍個CT看看。”

    醫生又開了一張檢查單，霍北梟覺自己的都有些了，滿腦子都是“腎移植”三個字。

    難道那時給他移植腎髒的不是別人，而是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