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nbsp;nbsp;媽媽不滿意！學弟該如何贏得學姐媽媽喜呢~

大雪下了一整天, 到傍晚的時候，雪小了一點。

西北整潔的小院子，已經覆蓋上了厚厚一層落雪；白天在院子外自由活的走地, 此時也自覺歸了巢，在舍上排排站著, 一團, 腦袋擱進翅膀底下, 咕咕地發出囈語。

屋子。

李衍局促地坐著, 雙手乖乖放在膝蓋上。

在他對面，中年男人沉默地看著他, 吧嗒吧嗒著煙袋。

兩人大眼瞪小眼。空氣中彌漫著尷尬的沉默。

“喝茶不。”中年男人突然開口說話。

李衍趕擺手：

“不用了叔叔，我不……我自己來！謝、謝謝叔叔……”

男人給他倒了一杯茶, 坐回去，繼續盯著他，吧嗒吧嗒煙袋。

李衍接過熱茶，除了道謝，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從進門到現在, 他已經喝了五杯茶。除了介紹自己的學校、專業跟家鄉, 說的話沒超過十句。

他覺得很張, 手心都滲出熱汗，直板, 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乖一點。

一邊不住地往外瞟。學姐怎麽還沒回來……

學姐的媽媽是一個高瘦的人，話不多，很樸實。雖然對他很溫和客氣, 但從看見他的那刻起, 看起來就不太高興。

在把兩人從公車站接回家後，學姐的媽媽就板著臉把學姐到了另一邊的廚房, 說是要學姐去幫忙，然後到現在學姐都沒有出現。徒留他和學姐的爸爸坐在這裏，大眼瞪小衍。

李衍握了角，心裏很張。

他好害怕自己讓學姐的媽媽和爸爸不滿意……

對面的中年男人還在盯著他。每當李衍鼓起勇氣提出想去廚房幫（找）幫（學）忙（姐），男人就會給他把茶續上，讓他坐著就是。

李衍只能繼續坐著，捧著茶，忐忑。

許是也不了這種尷尬的氣氛，男人把茶幾上的果盤往李衍面前推了，裏面裝著各類幹果和水果小零食。他對李衍說吃果子，隨便吃，別客氣。

然後就著煙袋坐到門邊，拿起一個小板凳背對著李衍，在那裏錘錘打打地修理。

李衍終于松了口氣。

他是不太擅長與人流的。遇到這種局面，也不知如何化解尷尬……現在學姐的爸爸不再盯著自己了，他瞬間覺得輕松多了。

他把茶小心放下，試探著起，想悄悄去廚房找學姐。

結果剛一起，學姐的爸爸像腦袋後面有眼睛似地，馬上回過了頭。

“喝茶不？”學姐的爸爸盯著他問。

“不、不喝了叔叔……”

“那吃果子。”

“啊……好……”

李衍只得訥訥重新坐下。

他可憐地向窗外。

學姐……你快回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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竈火屋裏。

兩個大大的柴火竈立在屋子一側，表面著白的瓷磚，收拾得很幹淨。事實上，不只是竈臺收拾得趕，整個屋子的一切都收拾得很幹淨，連柴火都碼得整整齊齊，長短強迫癥似地保持一致，整齊堆積在一角。

在竈臺前，高瘦的中年人一會兒在旁邊菜板上篤篤切菜，一會兒拿起長把鐵勺，攪著其中一個大鐵鍋裏金黃的玉米糝湯，叮叮當當十分麻利。空氣中彌漫著一熱騰騰的甜香味。

“打小我就跟你說，做人就得先立業，後家。尤其是小孩，你先有了事業，才有安立命的本錢，才不用看別人臉人拿，腰板才能得直……”

中年人——也就是程之遙的媽媽馮秀芬，一邊當當切菜，一邊低聲說個不停。

約莫五十多歲，作麻利，繃著，臉上爬著歲月留下的那種苦難的痕跡，眼角眉梢卻有種堅毅的神態在，時刻繃著一子勁兒似的。

程之遙坐在小板凳上，往爐膛裏填了把木柴：“媽，這些話你翻來覆去說半小時了，你到底想說什麽啊。”

“我就是說，人得先有事業，工作先穩定了，再想著談對象……”馮秀芬一邊擇菜，一邊說。

“媽！媽！我沒談對象！”程之遙趕說。

馮秀芬垂眼摘著手裏的香菜，慢吞吞道：“你這次領來那個小年輕……”

“我說了那就是同學，普通同學……哎呀……”程之遙捂住臉。

馮媽媽聽見這話，不置可否，只繼續道：

“做人要有志氣。你別看咱家窮，咱人窮志不窮。咱不靠天，不靠地，全靠咱自己。以前三間破窯，現在變五間，也裝修得寬敞氣派了。就算咱家單門獨戶，村裏誰都不敢低看咱一眼。為什麽？那是因為咱家從來沒求過誰攀過誰依仗過誰，全靠自己的本事，拿定主意紮住，誰都攆不走。你看要是頭腦一熱，年紀輕輕就結婚……”

“那是同學，真的是同學！”程之遙繼續捂著臉，糾正。

馮秀芬篤篤地切著菜，自顧自道：“做人就是這樣，你越求人，人家越不拿你當回事。你要是有骨氣，時間長了，人家反而會高看你一眼。你不知道那些沒工作的，結了婚，只能當家庭婦，手心朝上，的是什麽樣的氣……”

“真的是普通同學……我以前放假也不是沒帶同學來過家裏玩，生男生都有啊。什麽結婚什麽家庭婦，我本沒談對象，媽你不要多想……”程之遙一邊表痛苦地拿燒火捅咕爐竈，一邊繼續心虛撒謊。

“知道，知道，是。普通同學。我也沒說別的啊。”馮秀芬說著，語氣裏卻是滿滿的不相信。接過程之遙手裏的燒火，把快捅咕滅了的竈火一挑，火焰便又熱熱鬧鬧地跳躍了起來。

把燒火還給程之遙，又小聲嘀咕了句：“以前過年可沒見你單獨帶哪個男同學回來過呦……”

程之遙就只使勁撓頭。

馮秀芬嗔怪地瞥了一眼，端起案板上一個小盤子走到面前。

“我讓村東頭你周嬸子專門留的牛前，知道你喜歡吃，咱自己家做醬牛，就等著你回來吃。先嘗嘗味道怎麽樣。”拿筷子夾給吃。

程之遙于是開心地仰頭張接媽媽喂給的牛片，像窩裏的雛鳥。

馮秀芬邊喂邊說：“在大城市都熬瘦了，回家可得多吃點。”

“哪瘦了，我是長高了，上長得都是，你看。”說著擡起手臂展示的肱二頭。

馮秀芬一口一口喂著，眉目舒緩，眼角的皺紋都帶上了笑意。頭頂的燈照下來，給的廓暈染上一層和的暈。

程之遙仰頭看著，說：“媽，等我掙了大錢，咱們一家都搬到城裏去，住大房子。”

“別說掙大錢，你先掙點小錢也行。”馮媽媽一心一意喂著，隨口道，“你舅老爺家的那個表哥，跟你差不多大，也是搞計算機的。聽說他畢業以後在大城市，聽說一個月能掙兩三萬……”

程之遙吃著醬牛，往竈膛裏丟了木柴，半真半假道：“嗐，兩三萬一月算什麽。只要我想，二三十萬一個月都沒問題。一堆公司搶著讓我挑呢。不過我不想給人打工，全都拒了。”

馮秀芬：“你現在一個月能掙多？”

程之遙鼻子：“……四千。”

馮秀芬：“所以說，路是一步步走出來的，不能指一口吃個大胖子。咱先別想那麽大，實在不行，你先找個單位……”

“呵。我才隨便找個單位呢。”程之遙說著，開始半真半假的吹牛，“你不知道，你閨這個本事，各個單位都爭著搶著要，隨隨便便就給我開年薪五百萬，五百萬哦！”

出五手指比劃著，又說：

“我是要做老板的人。到時候，我就把你們接到城裏，住那麽大，那麽大的房子！出門腳都不沾地！”

說著還張開手臂在虛空中畫著大圓，好像那麽大那麽大的房子，就在眼前。

馮秀芬被逗得樂不可支。說：“腳不沾地，那怎麽走路呦。”

“坐轎子嘛。”

“轎子還得好幾個人擡，我可坐不慣。”

“那就坐轎車嘛。到時候我就開車帶著你們，滿世界轉。咱們想去哪去哪~”

馮秀芬笑著，又給裏塞了好幾塊香噴噴的燉羊。

家鄉的羊質很好，又又香。程之遙一邊吃著香噴噴的羊一邊得意的搖頭晃腦：

“年薪百萬嘛！實現起來很簡單的，到時候錢隨便花都花不完。就是掙得那麽多。”

馮秀芬笑了一朵花，不過心裏并不怎麽相信，只當在說大話。邊笑邊擺手說：“不用這麽多，不用這麽多。一個月一兩萬就夠了。”

說著笑瞇瞇揭開鍋蓋去查看鍋裏的燉塊，時不時蹲下挑一挑竈裏的火。

程之遙在廚房就沒什麽事幹，基本只起到一個裝飾作用。媽媽從小就不讓做飯做家務，今天讓進廚房幫忙燒火，也只是因為有話要跟私底下說。

現在燒火的工作也被媽媽給做了。便站起跟在媽媽後面，像只小松鼠在媽媽背後繞繞繞去探頭探腦，一會兒想幫忙切菜，一會兒想幫忙炒菜。

馮秀芬就著胳膊驅趕：

“去去去，小孩別做這些事！”

程之遙爭辯說：

“我不是小孩了！”

站起來可比媽媽高半頭呢現在！

馮秀芬一邊麻利地將鍋裏的盛出來，一邊頭也不回地說：

“這些雜活不是你們大學生該幹的。去一邊玩去吧。”

說著又給塞了一盤自己家炸的甜果子。

程之遙便端著盤子在旁邊無所事事地晃悠，像個夜游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