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A市初雪

“那煙的時候我就覺得頭暈惡心……”季時謙吸了吸鼻子，靠在妻子上，鋼鐵一般的男人委屈落淚，“我以為是喝多了，醉酒，沒想到是煙的問題，我真傻……真的……”

飯局上互相敬煙本就是常事，季時謙沒有一點防備。當時季振華也在場，但他不煙都拒絕了，這才逃過一劫。

“不怪你不怪你，是那些人壞。”秦蘊心疼地他的腦袋。

季時謙更委屈了，哼哼唧唧個不停。

這夫妻倆坐在沙發上，其他人在客廳裏散散地站著，這會兒誰也坐不下去。

季振華繼續說下去：“前天晚上回到廠裏後，我們都沒發現不對勁。第二天姐夫起來就上吐下瀉，整個人都不清醒，渾抖得厲害。廠裏一位老師傅看出端倪，我們馬上報了警，那人已經被抓了。”

“背後有人指使嗎？”季疏緲眉頭皺。

季振華搖搖頭：“應該沒有，那人是個慣犯，專挑有錢人下手引吸毒，然後販毒。H省的警方想通過他那條線繼續查下去，要我們不要聲張這件事。”

姥姥急道：“那時謙怎麽辦啊？是不是以後……”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季時謙突然直起腰，孩子氣地嚷嚷道。

季振華：“警察說姐夫的狀況還好，把這一陣挨過去，等裏的毒都代謝掉，以後再也不就好。”

秦蘊抱著抖不停地丈夫，心都要被擰爛泥了，問道：“就這麽幹挨著？”

“挨不住也可以去醫院或者戒毒所，靠藥輔助。”季振華無奈至極，“我們回來之前，姐夫已經在那邊的戒毒所用過藥了，但還是難，又吵著要姐姐，我們這才回來了。”

姥姥又氣又心疼，眼淚直掉：“這天殺的呦！可苦了我的孩子了！”

一旁著旱煙的姥爺也在嘆氣，冷不丁地被老婆子一掌拍在背上：“！你還！都是這點煙葉子害的！”

姥爺不敢反駁，連忙放下煙鬥：“不了，不了。”

秦蘊了丈夫的臉頰，溫聲哄道：“上樓回家去好不好？”

季時謙點點頭，跟著上樓。

秦蘊：“行了，時謙這邊有我呢，你們該上學上學，該忙生意就忙生意。”

一直沒說話的季書朗邦邦道：“去了學校也學不進去。”

“在家裏你也幫不上忙。”秦蘊懟回去，“你爸現在也不要你。”

季時謙這會還雲裏霧裏，但本能地覺得自己老婆說得都對，于是肯定地點了點頭：“就是。”

季書朗：“……”

兄妹倆還是被趕去上學了，季疏緲一出門就問：“哥，你覺得是意外嗎？”

“別想了，意不意外的，咱們都沒有能力查。”

季疏緲挫敗不已，手裏有錢但沒權，不管是不是謀，他們現在能做的都只有防備。

“晚上開個安全警示會吧，給你們講講事故與故事。”季疏緲無奈，“我們家的安全意識，明顯不夠高啊。”

“嗯。”季書朗的線帽，“你別多想，小孩子家家的，不要什麽都往自己上攬。”

“知道啦。”

“你之前找的那個銷售，靠譜嗎？”

“不靠譜，但應該夠用，人渣加人，做銷售可以，別讓他生産。”

兄妹倆都遲到了。

季疏緲站在教室門口，嬉皮笑臉地喊了一聲“報告”。

講臺上正在講題的嚴維惡狠狠地瞪了兩眼：“把這些題做了，錯一道你這節課都站著。”

“好的呢~”季疏緲把書包往講臺邊一扔，拿了筆唰唰寫題。

知道嚴維這是在給臺階下，絕對不是因為犯懶，所以每道題的解題步驟都寫得十分詳細，方便嚴維講解解題思路。

季疏緲做完題目，轉將筆頭向上一拋，也不看落在哪裏，拎起自己的書包瀟灑走向座位，朝許久不見的劉傾傾拋了個眼兒。

劉傾傾笑了起來，看著滿眼的開心。

這大眼睛，真閃亮，真水靈。

季疏緲愉悅不，可視線落在那雙手上，笑容瞬間消失：“怎麽搞的？”

那一雙手滿是凍瘡和裂口，有的裂口滲出，有的凍瘡已經是烏紫。

“凍瘡而已，不要，每年都會長的。”劉傾傾安，“冬天很快就過了。”

可是冬天才剛開始，而且今年的冬天這麽冷。

劉傾傾不敢看擔憂的表，扭過：“認真聽課。”

“下雪了。”

不知道誰低聲音喊了一聲，衆人都擡頭向著窗外去，果然外邊已經飄起了片片雪花。

季書朗靠著牆，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靜靜地看著飛雪。

北方學校的走廊都是封閉式的，他在這裏罰站并不覺得冷，也不覺得雪有多稀奇。

在省的時候，他每年都會看見鵝大雪。

那兒的天才是真冷啊，冷得人不過氣來，冷得秦蘊和季時謙每年都會長凍瘡，手上、腳上、臉上、耳朵上……

季書朗卻一次都沒長過。

秦蘊和季時謙每年都會給他準備最厚實的冬，最齊全的過冬裝備。

“你好好念書就行了，別的都不用管。”

寒冷的不是嚴冬，是貧窮。

下課鈴聲終于敲響，任課老師拿著教案出來，無奈地讓他進去。

“謝謝老師。”季書朗道謝。

周回問他：“老師問你原因，你怎麽不解釋？白白罰站一節課。”

“不想說。”

看他緒低落，周回就沒再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