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綺年進了衛生間，注視著手表。

秒針走到正點那一瞬，整棟孫公館的燈全滅了。

只是這一次，電力沒有立即恢復，陷黑暗的工作間很快作一團。

廚房的幫傭切傷了手，仆把水灑在了地上。兩個男仆相撞，托盤里的茶跌在地上摔得碎。

“快去庫房把煤油燈取出來！”管家急忙吩咐，“你們兩個，把地上收拾了！”

兩個男仆剛剛走進庫房，只聽背后傳來砰的一聲，庫房的門合上了。

不如此。為了防止下人拿庫房的東西，庫房的門上裝的是一把球形門鎖。這鎖偏偏在這個時候卡死了。

管家前去救援，不料手忙腳之下，鑰匙又折斷在了鎖眼里。

混之中，無人留意到一道黑影竄上了樓。

今日天本就十分沉，隨時可能下雨，停了電的大屋一片昏暗。

宋綺年一襲黑，順著副樓梯來到頂樓，從一扇天窗鉆了出去，爬到了房頂上。

孫公館有兩煙囪，都沒有蓋子。宋綺年將緩降裝備固定在煙囪口，順著煙道了下去。

早在慈善酒會失手后，他們就立刻制定了新的計劃。就那時，宋綺年提出可以從煙囪進。

“院子里有狼狗，側廳的門口有一個保安站崗，但是煙囪沒人守著。”宋綺年指著圖紙道，“側廳的煙囪直通樓頂，煙囪道也很寬，我完全可以鉆進去。”

“會不會有點太臟了？”傅承勖有點嫌棄。

“應該還好。”阿寬道，“孫公館修好后一直沒住人，直到孫開勝和江映月去年春天搬進來。男主人的臥室都在東側，西側那邊的煙囪應該沒怎麼使用過。”

“而且有小瓊姐的工，我從煙囪下去也很安全。”宋綺年補充。

于是，今日，小武他們制造了整個片區的停電，宋綺年趁機從煙道潛一樓側廳。

阿寬說得沒錯，煙道里只有灰塵，并沒有煙灰。宋綺年很順利地降落到了一樓，從壁爐里鉆了出來。

側廳窗簾閉合，室幾乎手不見五指。

宋綺年擰開手電筒。

這里大約一百平方米，墻壁刷深藍，橡木墻。

孫開勝的收藏品以書畫居多，中外都有，掛滿了墻壁。玻璃柜子里也陳列著字畫和其他收藏品。

宋綺年很快就在一個玻璃柜子里找到了唐寅的畫。

柜子上了鎖，但這難不倒宋綺年。只是正要撬鎖，窗外傳來由遠及近的汽車的發機聲。

孫開勝提前回家了。

同他一道走下車的，還有兩位穿著長衫的中年男子。其中一位男子戴著黑框眼鏡，頭發斑白、頗有點道骨仙風之姿，正是陳炳文教授。

之前勢同水火的孫開勝和陳炳文，今日看起來尚算能和平相。

陳炳文仰頭眺了一下孫公館，道：“孫上校，您一別院都這麼氣派，難怪人人破頭都想做。”

孫開勝皮笑不笑：“可惜有些人破頭也當不了。”

管事湊到孫開勝耳邊低語了一句。

孫開勝眉頭一皺，對客人道：“實在不巧，我家今日停電，屋會有些暗。”

“沒有關系。”陳炳文教授道，“我們是來取香爐的。取到了就走，不會久留。”

“老爺，來的是哪兩位稀客？”江映月穿著一條寶藍的天鵝絨旗袍，步履婀娜地自樓上走了下來。

屋昏暗，卻像一團照進人們的眼中。

同陳炳文同車的那位中年男子一時看直了眼。

孫開勝的眉心又一皺：“陳教授你見過，這位是文化局的王副局長。我已決定將那個西漢青銅香爐捐給市博院，他們兩位是來取香爐的。”

王副局長急忙添了一句：“我們本打算舉辦一個捐贈儀式，宣揚孫上校的無私行為。但是孫上校為人低調，只肯私下接。”

江映月嫣然一笑：“我們家老爺就是這樣謙虛。你們慢慢聊，我去給你們準備茶點。”

王副局長的目依依不舍地追著江映月的背影。

陳炳文用力咳了咳：“老王，我們先去看看香爐吧。”

王副局長如夢初醒：“是！是！”

電力依舊沒有恢復，下人將側廳的窗簾拉起，屋總算亮了許多。

孫開勝的藏品落眼中，陳炳文教授震驚之余，面愈發凝重。就連王副局長也暫時將江映月的倩影拋在腦后，貪婪地欣賞起來。

“這個就是你們要的香爐。”孫開勝讓人打開玻璃柜子，取出一個靈芝造型的青銅香爐，“仔細裝好，送去王副局長的車上。”

下人小心翼翼地把香爐捧了出去。

陳教授忽然在一個展柜前停下了腳步。

“這……這不是前幾日在慈善酒會上拍賣的唐寅的《仕拜月圖》嗎？原來是孫上校把它買下來了。”

孫開勝警惕道：“陳教授，這畫可是我用正規手段買下來的，你可打不了它的主意。”

“可這畫也是失竊品！”陳教授激，“它之前被一位國華僑以高價從私拍會上買了下來，前兩年被盜了。整個古玩界和書畫界的人都知道這件事！”

宋綺年藏壁爐之中，聽到這段話，不由得用力挑了一下眉。

“什麼國華僑？姓甚名誰？報案記錄在哪里？”孫開勝冷笑，“說起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陳教授有個名聲。就是你一旦看中什麼古董，就說是賊贓，然后著主人家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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