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畫的最佳時機，就是孫家人洗劫小公館的時候。現場必然一片混，正適合渾水魚。

宋綺年面帶微笑：“您放心，我這就給您把服送過去，一定會及時趕到的。”

擱下話筒，匆匆朝工作室走去。

“對不起，明誠，我得趕著去給客戶送服。不能陪你了。”

“可是……”趙明誠起，“這事很重要……”

“真對不起，我趕時間。”宋綺年抱著一個袋走了出來，“回頭約你喝茶！”

不顧趙明誠的挽留，快步走進了大門外的暮之中。

孫家家族龐大，支系繁多，并非鐵板一塊。

孫開勝生前是孫家壯派里的領頭人，家族資源向他傾斜，讓他這一房得了無數好。其他各房無不眼熱，尤其以孫開為最。

巡捕房要將被查封的屋子解封，需要辦個手續，在公文上寫明將房子還給了誰。

孫開勝的囑雖然還沒公布，但孫家人發現，這棟小公館是以公中的名義置辦的。

作為接替孫開勝為孫家新領頭人的孫開當即表態：既然是公家的，那就該由公家收回去。

可孫大太太和兒們不答應：買房子的錢是孫開勝出的，房子該歸他們這一房所有。

兩撥人為了小公館的歸屬在巡捕房里吵了足足兩天。

郭仲愷不勝其擾，于是想了一個折中的法子：小公館的房子歸孫家公中，屋品歸孫開勝孀及子。

小公館里其他東西不值錢，連房子都不算貴，但孫開勝收藏的古董卻價值不菲。孫家人想要的其實都是這批古董。

孫大太太早就派了人手守在孫公館門前。只等公文一到手，他們立刻扯開封條破門而，大肆搜刮家什，宛如八國聯軍洗劫圓明園。

每個人手上都抱著點什麼，連廚房里的鍋碗瓢盆都有人抱著往外走。

孫大太太手下的幾個老媽子得意洋洋地自樓上下來，收獲頗。

有的已經把江映月的白狐裘穿在了上，手里還抱著一大摞華服；有的則捧著首飾盒，準備去孫大太太跟前邀功。

一個不起眼的仆穿過混的人群，腳一絆。

老媽子飛撲出去，首飾盒摔在了地上，亮晶晶的珠寶散落一地。

四周的人一靜，繼而瘋了一般撲了過來。

“住手！都不許搶！”老媽子尖，“這些都是要給大太太的！”

“我們也是拿去給大太太的呀。”仆婦們笑嘻嘻，一邊抓著珠寶往懷里塞。

之前那個仆無聲地游走在人群之中。肩錯之際，翡翠鐲子、寶石項鏈、金表鉆戒……全都悄無聲息地進了的懷中。

孫開勝的心腹管事如今已向孫大太太效忠，此刻正指揮著男仆將側廳里的古董逐一裝箱。

“仔細點！輕一點！裝好后寫上標簽，然后到我這里來登記。”

男仆戴著手套，在管家的指揮下，小心翼翼地將唐寅的《仕拜月圖》放進畫筒里。

在管家那里登記過后，男仆捧著畫筒朝外走去。

小公館外停著一輛貨車，專門用來裝運這些古董。

可男仆還沒走出大門就被攔住。

“讓路！讓路！”兩個男仆推著一個裝滿了箱子的小推車橫沖直撞而來。

男仆躲避不及，被撞倒在地上。畫筒咕嚕嚕地滾開。

“畫！”男仆急了，“別踩著了！那是老爺的畫！”

一個仆將畫筒撿了起來，轉四。

“這里！把東西給我！”男仆急匆匆追了過去，一把將畫筒奪了過來。

仆低著頭后退了兩步，扭頭跑走了。

男仆抱著畫筒，長舒了一口氣。

那個仆的胳膊里挽著一件斗篷，從側門走出了孫公館，走到一條僻靜的小路上，鉆進了一輛等著的小轎車里。

仆把斗篷一掀，畫筒就藏在臂彎里。

傅承勖將畫筒蓋子擰開，朝里面看了看。

“回去后讓董小姐再鑒定一下。不過應該不會有錯了。想不到之前我們踏破鐵鞋無覓，如今卻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得謝孫開勝死得正是時候。”宋綺年摘下假發。

“該謝的是你們。”傅承勖道，“今天能順利取回這幅畫，全靠大伙齊心協力合作。”

他的手在畫筒上輕輕拍了拍，像在安一個驚的人，神一時十分沉靜溫。

“放心，不會再把你弄丟了。”他對著一幅畫低語。

宋綺年發覺，這件事對于自已，易和贖罪是主要目的。可對于傅承勖，意義卻非常重大且高貴。

那是他養父的愿，是他對故國的回饋，對源的追溯，以及神世界的升華。

傅承勖慎重對待每一個環節，懷著浪漫的激，還不忘增加儀式。

這些失竊的古董對他來說不是件，而是一個個來自古代的靈魂。他能和它們流，對它們有責任，為守護它們獻上時間、力和金錢。

他做這一切不為了名與利，只圖神上的愉悅。

宋綺年又從斗篷里掏出一個沉甸甸的黑袋子，里面裝著來的珠寶。

“你打算怎麼把這些東西給江映月？”傅承勖問。

總不能說是去回來的。

“還需要什麼借口？”宋綺年道，“從窗戶外丟進去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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