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辦方的負責人是一位優雅的中年土，正在接記者采訪。

“這一場時裝會由亞綢廠和麗華紗廠兩大國織布業頂尖的工廠提供料，鴻翔服裝公司、鳴服裝公司、佳制廠三大制公司領頭，再加上幾位由我們委員會選出來的優秀服裝設計師，一道設計和制作參展的服裝。我們會展出晨服、常服、茶舞服、晚服、婚服……”

“能說說那幾位新選出來的服裝設計師嗎？”

“組委會覺得，應該給那些年輕設計師們提供一個展示的機會，于是面向社會發布了招賢書。我們收到了近百份投稿，從中心選出了四位設計師。他們平均年齡只有二十五歲，有男有，都是組委會公認的有才之土……”

“一百多人只選出四個？”覃和冷懷玉自一旁經過，聽到了這番話，“宋綺年倒是有點本事。”

“誰知道是不是自已的本事？”冷懷玉哼哼，“我聽說之前錯過了終選，展出沒的份的。不知道后來怎麼鉆營了一番，居然又上了名單。”

“你是說背后有靠山？”覃詫異，“看不出來呀。那個小店你也去過，就是個寒酸的小作坊。有靠山的怎麼也該開一個正經的鋪子不是？”

“宋綺年一向心思深沉，手段多端，也許用的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法子呢。”冷懷玉對宋綺年一向報以最惡意的猜測。

覃譏笑：“一個無親無故的人，不趁著年輕早點嫁人，卻整天滿大街招搖地做生意，還和江映月那種蛇蝎人來往切。坐實了這個名聲，我看以后能嫁個什麼樣的男人！”

冷懷玉忽然了一聲：“俊生。”

覃好似被針扎了一下，沒好氣道：“瞎說什麼呢？”

“不是！”冷懷玉忙朝遠指了指，“是俊生。他在那頭。”

張俊生遠遠站在人群里，正和趙明誠在說話。

張俊生的西裝是舊的，人也比過去清瘦了許多。但頭發理過，神采奕奕的，那張致的俊臉依舊十分招孩子們側目。

覃如今對張俊生的十分復雜。

雖不，可到底是青梅竹馬，又曾是自已下的不貳之臣。舊和新恥織在一起，讓覃更把張俊生放在心上。

而且有一件事，覃連冷懷玉都沒有說。

當初張家一出事，覃就打算和張家斷開來往的。要不是覃副司長著，第二天兒就不會再上張家的門。

而覃副司長之所以這麼做，也是為了兒的名聲著想：他當時很想給兒攀一門高親，可男方家得知覃在前未婚夫家破產后立刻退婚的事，對覃家印象不大好。

張家出事前，圈子里都傳兩人好事將近。要是張家一沒落，覃家就和人家斷了來往，那覃家這“嫌貧富”“涼薄無”的口碑就坐實了。

雖然那男方也不是什麼良人，可想攀高門，覃家總得有所犧牲。

為了給自已塑造好名聲，又為了膈應宋綺年，覃這才又和張家來往了一段時間。

可怎麼都沒想到，自已還不曾把張俊生拋棄，反倒先被他拒絕了。

“男人都是賤貨！”覃冷笑，“誰對他越不好，他反而越稀罕人家。說工作忙，沒時間陪我，卻有空跑來給宋綺年捧場。”

冷懷玉也咬牙切齒：“宋綺年八跟著江映月那種人學了不籠絡男人的招數。俊生單純，被忽悠了。”

大堂里忽而起了一陣，猶如石子落潭中，起層層波浪，轉眼攪得整個大堂的氣氛都發生了變化。

人們的目向大門投去，落在那個背著走進來的人上。

江映月穿一黑旗袍，鬢邊戴著一個鑲鉆的珍珠發卡，挽著雪白的山羊絨流蘇長披風，步履婀娜地一路走來。

帶著各種緒的目齊刷刷落在江映月上，反應過來的記者們一擁而上，瘋狂按快門。

江映月垂下眼簾，避開刺眼的閃燈，腳步卻未停。

客人紛紛頭接耳。

“居然會來？膽子可真夠大的！”

“不是說管家已經招了，還說是大房那邊指使的，和沒關系。”

“可不管怎麼說，男人都還沒下葬呢，就出來招搖。”

“那種男人死了，換我還要開瓶好酒慶祝呢！”

“那還穿得像個寡婦？”

江映月對一切聲音充耳不聞，尋到座位坐下，淡定地翻著展出手冊。

素紅，姿纖弱如柳，江映月這樣靜靜端坐著，宛如一幅名為“秋水為神玉為骨”的仕圖。

縱使張俊生總覺得這人有幾分邪氣，也不得不承認是個不折不扣的人。

倒不是說宋綺年不。

宋綺年明艷大方，風姿綽約，容貌比江映月毫不遜。

但強勢、獨立，慧黠明，教男人不敢小覷的同時，也了一點親近之意。

而江映月有一種令人一見便生出憐惜之的弱，頗能引著男人爭先恐后地去保護。

宋綺年讓男人覺得自已無能，江映月卻能讓男人覺得自已強大。

后臺里，滿室香鬢影，黛如云。

工作人員推著掛滿的架往來穿梭，裹著浴袍的模特們湊在化妝鏡前涂脂抹。設計師站在人群中間發號施令，助理們如工蜂一般忙碌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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