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廠里的機轟隆隆地運轉，一張張散發著油墨香氣的報紙被傳送了出來，再由工人們整理折疊和包裝，等著發往市里各。

出人意料的，很多報紙的頭版頭條并不是先施百貨的服裝展，而是孫家謀殺案。

黑的字目驚心：“孫氏謀殺案終告破——管家為報仇，臥薪嘗膽整四年！”

一摞摞報紙在夜中被送出了場，經由報的手，被送到了千家萬戶。

天才蒙蒙亮時，早起的人家就從報紙上看到了這一則大新聞。

“原來被孫家死的那個小妾，就是管家的兒。做爹的為了給兒報仇，給孫開勝做了四年的管家，終于找到機會把人給毒死了！”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姓孫的真是死有余辜！”

“管家說是孫夫人指使的，是因為死他兒的事，孫夫人也有份。他想把孫夫人拖下水。”

“這麼說，孫夫人是無辜的？”

“沒殺丈夫，卻死了小妾，也沒無辜到哪里去。”

“聽說孫夫人昨夜就回鄉下避風頭去了。孫家這下可把臉丟大了！”

“江映月原來是最無辜的那一個。”

“難怪昨天跑去服裝展上了臉。可見人是無辜的，心里就有底氣。”

“哎喲，穿的那條子可真漂亮！”

……

江映月的律師站在飯店大堂門口，一個人面對數十個記者。

“江小姐會和孫家打司爭產嗎？”

“江小姐今后有什麼打算？會復出嗎？”

……

律師滿頭大汗地應答之際，遠在愚園路的一棟新式電梯公寓大樓里，一套公寓房迎來了它的新住客。

宋綺年陪著江映月來看房，對這套法式裝修的公寓十分滿意。

“這種公寓正適合你這樣的單土住。你像我這樣，雇一個管家和一個丫頭，既能把屋子收拾好，又能給你做個伴。大樓有看門的，閑雜人員也不會來擾你。出門就是鬧市，吃喝玩樂樣樣都方便。”

江映月看出宋綺年心：“你要不要也盤下一套，和我做鄰居？”

“我現在還沒有做公寓郎的命。”宋綺年笑著搖頭，“我要尋個大一點的，帶住所的鋪面，將來大部分時間要住在鋪子里。”

“等你了大名鼎鼎的設計師了，還住鋪子里？”

“那時候我就住獨棟小洋樓里，天天在家里的沙龍開派對了！”

兩個郎齊聲笑。

“你往后有什麼打算？”宋綺年問。

“走一步看一步吧。”江映月點起了煙，“唱片公司聯系了我，想給我重新出專輯，還有電影公司要找我拍戲呢。有些之前銷聲匿跡的朋友，現在見我沒事了，又紛紛冒了出來，想找我一起做生意。我倒是想找個靠譜的男人嫁了，過正常的、安生的日子。只是這次要睜大眼了。”

竟然被傅承勖說中了。江映月果真還是想退嫁人。

大門外忽然響起人聲：“這里可是江映月小姐的新居？我們是替主人家來送禮的。”

誰消息這麼靈通？人還沒正式搬進來，禮就送來了。

兩個男仆小心翼翼地抬著一個牛皮紙包著的盒子走了進來。那盒子長且扁，八是一幅畫。

等江映月撕開牛皮紙后，宋綺年的笑容凝固在了角。

那是裝在玻璃畫框里的唐寅的《仕拜月圖》！

一個男仆將一封信遞上：“我們五爺祝江小姐喬遷之喜。”

江映月打開信掃了一眼，哼笑道：“孫開勝的古董不是歸大房了嗎，怎麼又到了孫開手里？真是一團。這禮雖太貴重了些，可孫家欠我的何止一張畫？”

孫開的人被打發走了。

“孫開這什麼意思？”宋綺年納悶。

“不論什麼意思，反正不安好心！”江映月冷笑。

宋綺年會意：“他大哥才剛死，他就來追求你了？”

“什麼追求？不過是想從我上撈一點便宜罷了。”江映月不屑，“你放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是打死都不會再和孫家男人有什麼來往了。”

宋綺年著那幅由董秀瓊仿造的贗品，心里很有點虛。

“到底是唐伯虎的畫呢。”江映月欣賞著畫，“這畫《仕拜月圖》。因為我的名字里也有一個月字，孫開勝曾指著畫，對著一屋子的賓客說，別人只能遙遙地拜月，我卻能把月亮藏在金屋里。藏？分明是囚……”

說著說著，聲音低了下去。

宋綺年把手放在江映月的肩上。

“都過去了，阿月。你現在徹底自由了。”

江映月做了一個深呼吸，握住了宋綺年的手。

“我在江湖上有那麼多朋友，到頭來卻只有你這個才認識幾日的人不顧流言蜚語來幫我。綺年，謝謝你支持著我一路走過來！”

“正是因為你不放棄反抗，我對你的支持才起了作用。”宋綺年也握住江映月的手，“最難的時段已經過去了，后面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先施百貨的服裝展，讓上海的太太小姐們知道了一位名宋綺年的西裝裁。

差不多從服裝展后第三日起，看了展出和報紙報道后慕名而來的太太小姐們滿了小客廳，宋家的門鈴聲從早到晚都沒停過。

們欣賞著那三件展出的子，翻閱著西洋時尚雜志和宋綺年自已繪制的服裝設計圖，喝茶吃點心，可以在這里消磨大半個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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