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把報紙上凡是有宋綺年出鏡的照片都剪了下來，裝在相框里，掛在客廳最醒目的一面墻上。

其中最大最清晰的一張照片里，宋綺年手捧花束，被模特們簇擁著站在展臺上，笑得意氣風發。

冬季鮮花，但宋家的客廳四都擺著開得正好的蝴蝶蘭。

它們都是這段時間里傅承勖陸陸續續送給宋綺年的。

其中有一盆最大的、開滿紫紅花朵的，是宋綺年展出功后，傅承勖送來祝賀的。

蘭花是活，宋綺年舍不得丟出去。柳姨又喜歡這花喜慶，將它擺在了柜子正中間。

宋綺年忙得不可開之際，目偶爾會在這些蘭花上停留片刻。

那個男人此刻正在做什麼？

找到了新同伙，正在籌劃新的任務？

但這思緒就像偶爾掠過天空的鳥影，一晃而過。忙碌的生意不允許宋綺年有工夫胡思想。

是第一天，宋綺年就接了十幾個訂單，每個訂單至也有兩套服。哪怕紉機踩得冒火，都沒法在工期把訂單趕出來。

柳姨和四秀又要招呼客人，又要幫宋綺年做些雜活，也是忙得坐下來喝口茶的時間都沒有。

宋綺年在報紙上登了招工啟事，面試裁和店員，又整日加班加點地趕工，就沒顧得上去看鋪子。

江映月聽說了此事，立刻拍著脯表示給辦就好。

孫開勝的案子已塵埃落定。兇手已收監，等待開庭。孫大太太躲去了外地，余生恐怕都要背負著罵名，孫家大房也因此事面盡失。聽說孫開勝小兒的婚事都因此吹了。

江映月洗清了嫌疑，不重獲自由，還收獲了無數同。

這故事就像一部懸疑電影播到了圓滿大結局，善惡有報，觀眾心滿意足地起離場。

江映月很快找到了四間不錯的鋪面。其中一間，宋綺年一進去便喜歡上了。

這間鋪面位于靜安寺附近一條馬路上，左右是茶館、古董店和書店，環境幽靜，又離鬧市不遠。

巧的是，鋪子之前就被用作時裝店，店主還是個法國人。

這法國裁急著回國，正想找人接手鋪子，家和紉機都能留下來。宋綺年要是把鋪子頂下來，只需要對屋子稍微修葺，就能立刻開張。

中不足的是，租金和轉讓費加在一塊兒，大大超出了宋綺年的預算。宋綺年和江映月聯手去講價，對方卻始終不肯降半分。

“小姐，這鋪子真值這個價！”掮客道，“您瞧瞧這家，這拼花木地板，都是八新的。屋里還裝了熱水汀，廚房里有最先進的煤氣灶。一分錢一分貨，全上海都找不到這麼齊全好用的鋪子了。”

回到家中，宋綺年攤開存折和賬本算賬。

“怎麼樣？”柳姨端來熱茶。

宋綺年嘆氣：“如果盤下那個鋪子，就算按照目前的訂單量計算，至明年一整年的收都得填在本錢里，沒準還得吃老本。”

柳姨咋舌：“那別的鋪子呢？”

“別的鋪子，一來要額外花一筆裝修費，二來地段也沒那麼好。其實我最看重的一點是，那法國裁的名氣不小，走得又急。我接了的鋪子，還能順便接手一批客戶。”

“這樣算下來，還是靜安寺的這個鋪子劃算。”柳姨拍板，“做生意頭幾年不賺錢很正常。你要不做這個生意，我們還不是只能靠布料鋪子的那點進賬過日子？你現在勢頭這麼好，就該抓住時機更進一步。不過吃老本罷了，又不著，不怕！”

這個家，宋綺年負責賺錢，管家的是柳姨。既然柳姨有信心，宋綺年便決定放手一搏。

宋綺年給掮客打了電話，想談分期付款的事。不料剛自報了姓名，那掮客就很憾地告訴宋綺年，鋪子賣出去了。

“今天一早來了一個客戶，也是一眼就看中了，當場就直接把鋪子給買了，連價都沒還……”

宋綺年好生失落。

江映月把宋綺年約出來吃午飯，知道了這事，很嘆：“原來鋪面和男人一樣，稍微好一點的就立刻被人捷足先登。剩下的不是風雨的，就是地段不好，最糟的還鬧鬼。”

宋綺年笑：“是我磨磨蹭蹭拿不定主意，錯失了良機。算了，快過年了，等年后再忙這事吧。說起來，你今年打算怎麼過年？去廣州嗎？”

江映月搖頭：“大老遠跑一趟，看我弟媳婦那臭臉，還是算了吧。”

“好端端的干嗎給你臉看？”

“好什麼呀？”江映月用筷子翻著碗里的魚，“孫開勝死了，我自顧不暇，不給他們匯款了。不說我弟弟，連我娘都對我好一陣抱怨。”

宋綺年皺眉：“他們還真是趴在你上吸。”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江映月倒并不很為難的樣子，看樣子經此一事，想通了許多事。

“我同舊日的幾個姐妹恢復了聯系，打算坐郵去日本玩幾天。你一道來嘛，可好玩了！我們會住在京都朋友家里，在那邊過除夕。”

宋綺年很心。

千影門的競爭十分嚴峻，師姐妹們不倒戈相向就算好的了。和一群朋友結伴出游這種事，宋綺年活這麼大從沒有經歷過，十分向往。

“我考慮一下吧。”宋綺年道，“本來是計劃趁過年這幾天多趕幾個訂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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