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都這麼晚了。”傅承勖看了一眼手表，“我該告辭了。宋小姐也請早點休息。”

宋綺年送傅承勖出門：“還有一件事，應該和你說一聲。是江映月……”

出門的一路，宋綺年將江映月和孫開的糾紛簡短地告訴了傅承勖。

“所以，”傅承勖道，“孫開把假畫送給了江映月，現在江映月需要用畫換回的照片。但孫開確認了畫是真品，才會把底片還給江映月？”

“是的。”宋綺年道，“眼下我實在忙不過來，沒辦法去孫開那里底片。所以我想，最好的辦法，就是在他們易的時候手腳。先用真畫和江映月手頭的假畫替換，等鑒定完了，再把畫換回來。如此一來，底片和那幅假畫都能歸原主了。”

“這是最好的辦法。”傅承勖點頭，又有些言又止。

“傅先生想說什麼就說吧。”宋綺年微笑。

傅承勖含蓄道：“就江映月這為人世的方式，往后還會惹上不麻煩。你打算次次都為奔走撲火？”

宋綺年之前就覺傅承勖并不大喜歡江映月，想來也是因為江映月總是是非纏，覺得必然有自已為人世不當之故。

“我也沒打算做個救世主。”宋綺年道，“只是這次既然遇到了，總不能袖手旁觀。怎麼？傅先生覺得我太閑心了？”

“不。”傅承勖聲道，“你熱誠、仗義，這正是我非常欣賞你的地方。但凡有我能幫忙的地方，只管說。”

宋綺年側頭思索：“有一件事，你恐怕現在就幫得上忙。”

“哦？”

兩人在巷子口停下，溫暖的燈籠罩著他們。

宋綺年仰頭朝傅承勖去，臉龐上如落了一層金，雙目里跳躍著金的芒。

“傅先生那里有很多西洋畫家的畫冊，是吧？你有梵高的畫冊嗎？”

第二天用過早飯不久，江映月就登門拜訪，帶來了新消息。

“孫開看樣子是真的很想拿回那幅畫，居然這麼快就找到了擔保人。這人我之前和你提過，是復旦大學的一個教歷史的教授，姓陳。”

陳炳文教授？

就是那位追著孫開勝討要被盜的漢代銅香爐的教授？

“是，我記得。”宋綺年大吃一驚，“這位陳教授一直致力于找回被盜的文，還著孫開勝把一個古董捐給了博館。”

“不如此。”江映月輕笑，“他當時還說唐寅的這幅畫也是被盜的，也想要回去呢。”

“孫開知道這事嗎？就孫開那品，陳教授也不會愿意替他擔保呀。”宋綺年越發覺得古怪。

“反正是他們的事。”江映月挑眉，“而且，不做擔保，陳教授還要給畫做鑒定。”

“他倒是這方面的專家。為人又非常耿直，不會作假。”

“我也是看在陳教授這一點的份上，同意他做擔保人。”江映月道，“孫開會把底片給陳教授保管。等陳教授鑒定完我的畫后，就把底片給我。”

“聽起來還行。什麼時候易？”

“還沒定下來。孫開昨天在自家門口跌了一跤，據說磕掉了一顆門牙……”

說著，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撲哧一笑，幸災樂禍。

報應這麼快就來了！

“總之，他暫時不能出來見人。”江映月道，“我過兩天又要去一趟杭州，參加一個朋友的生日宴會。”

“朱家？”宋綺年口而出。

“對！”江映月驚訝，“你怎麼知道？”

“真是巧了。”宋綺年晃了晃手上一塊藍綢緞，“我正在給朱品珍趕制一條晚裝，到時候也要過去。”

“你也去？”江映月的眼珠滴溜溜一轉，似有一個念頭在腦海里冒了出來。

宋綺年和不約而同道：“要不就在朱家的宴會上易？”

兩人一愣，又笑起來。

“這主意好。”江映月拍手，“一箭雙雕，也省得你多跑一趟。”

宋綺年也點頭：“宴會上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孫開絕對不敢來。”

“那就這麼說定了！”江映月一把將宋綺年摟住，用力擁抱了一下，“你可真是我的軍師！我這就去找孫開商量。”

宋綺年等江映月一走，立刻撥通了傅承勖辦公室的電話。

“把江映月同孫開的易也放在宴會上？”傅承勖正在一份份文件上簽字，“只要時間上不沖突，你又有信心能兼顧兩頭，那我沒有任何意見。”

“取經更重要，先做這個事，然后我再陪江映月去做易。”宋綺年道，“對了，我覺得陳教授摻和這事的目的不簡單。他這樣正直的人，怎麼會為孫開這種要挾人的人做擔保，又怎麼會眼睜睜看寶貴的文流失在外？”

“我也這麼覺得。”傅承勖道，“可想而知，朱品珍的生日宴會有多熱鬧。”

朱品珍同家人們在初十二這日去了杭州，住在別院里。

郭莊里的宴會現場已布置妥當。紅毯鋪地，燈籠高掛，墻邊擺著姹紫嫣紅的海棠花。道路兩旁的樹上是掛著珠串燈泡，但也扎著艷俗的紅和藍的綢緞。

朱品珍在院子里走了一圈，覺得眼睛都要瞎了。偏偏這布置是長輩的主意，還得強歡笑向長輩謝恩。

沒想到了初十三這日，一個好消息傳到了朱品珍的耳朵里：不知怎麼的，郭莊一夜之間鬧起了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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