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不僅大鬧了廚房，把為宴會準備的食材糟蹋了不，還啃壞了綢緞桌布，在園子里到竄。

園林里草木深深，又有假山，簡直是個天然的耗子窩。

不論是撒耗子藥還是放捕鼠夾，對于次日的宴會來說都來不及了。

朱家一個管事向主人獻上妙計：“北面有一私家園林‘夕園’，聽說地方寬敞，有湖有戲臺，咱們家的宴會可以搬去那邊。明天客人來了，請他們過去也不遠。”

眼下也只有這個辦法了。朱老一通電話就找到了在外地的胡三清。

不出傅承勖所料，胡三清也覺得這是個自已還人的大好機會，立刻同意把園子借給朱家。

于是朱家又忙不迭把郭莊里的裝飾取下來，搬去夕園。

朱品珍把小弟來，送了一個西洋打火機給他玩。

朱家小弟不負厚，“不小心”地把那堆彩綢緞給燒了，解決了他姐姐的心頭一患。

年十三的傍晚，宋綺年將加班加點趕制出來的晚禮服裝進袋里，親手抱著走下樓。

四秀提著行李箱，跟在宋綺年后。

工們逐一向東家告別，下班回家。

店里出了賊的事已無人不知。可宋綺年只在樓上單獨工作，從不審問工人們，反而讓工們更加惴惴不安。

這幾日下來，工們彼此猜忌，又擔心自已被陷害，過得提心吊膽，連同事之都了一些影響。

眼看時機，宋綺年終于采取行了。

工們離去，工作間里只剩楊姐一個人，正在掃著地。

“這活兒讓四秀來做就行了。”宋綺年道，“你兒子的病好些了嗎？”

楊姐放下掃把，局促地著手：“他是胎里帶出來的病，連西醫都說治不好，只能吃藥緩著。”

“你也真辛苦。”宋綺年坐下，“聽說你還接了給人補的活兒在家里做？”

“我不會耽擱你這里的活的！”楊姐忙道，“我干活是最快的一個，宋小姐你也知道的。”

“我知道。”宋綺年緩緩點頭，“你也是我這里活兒做得最好的一個……所以，知道你拿了李高志的錢，把我給朱品珍做的服樣子給了他，我真的很為難。”

楊姐猛地抬頭朝宋綺年去，本就蠟黃的臉上霎時盡失。

“好你個阿楊，居然是你！”柳姨如一頭怒虎沖進屋，朝楊姐撲過去。

宋綺年眼疾手快，將柳姨一把抱住。

柳姨使勁兒掙扎，一邊破口大罵：“儂個黑心爛肺的！我家小姐不僅給你預支工錢，還給錢讓你給兒子抓藥。你不想著報恩就罷了，居然還幫著外人服樣子！”

“我是沒辦法呀！”楊姐許是抑了太久，眼下終于被揭穿，緒傾瀉而出，嚎啕大哭起來，“我兒子要做手，需要一大筆錢了。我不好意思再找宋小姐要錢了，李老板又一口氣給了五十塊……”

“才五十塊！”柳姨更怒，“小姐前前后后給了你快一百塊了，你卻扭頭就把給賣了！你這條養不的狗——”

四秀跑了進來，幫著宋綺年把柳姨拉住。

“宋小姐，我知道我做錯了。”楊姐抓著宋綺年的袖子，撲通跪了下來，“求你看在我兒子的份上，別把我送去巡捕房！”

可恨之人又有可憐之，讓宋綺年狠不下心，十分無奈。

“我不會送你去巡捕房的。”宋綺年回袖子，又把楊姐拽了起來，“但……我這里不能留你了。”

楊姐肩膀一震，捂臉哭起來。

宋綺年心有不忍，可實在無法再信任楊姐了，只有著頭皮繼續道：“以你的手藝，再找一份活兒不難的。我……”

宋綺年心掙扎了一下。

“如果沒人問我，我不會主說出你干過的事。希你以后吸取教訓，不要再干這種事了。這是遣散費。你收拾東西回去吧。”

楊姐看著宋綺年遞過來的十塊錢，知道大局已定，便將心一橫，抓著錢跑走了。

“你居然還給錢！”柳姨跺腳，恨鐵不鋼。

宋綺年勸道：“帶著一個生病的孩子，又丟了活計，要是沒點錢應急，不得走上絕路？”

柳姨沒法反駁。

“楊姐也真是糊涂。”四秀很惋惜，“要是實話實說，大伙兒都會一起幫湊錢。卻偏偏要去走歪道。”

“還有那個李高志，真是一塊糞坑里的石頭，滾到哪兒都留一地屎。”柳姨罵道，“一個男人家，天就知道搞這種鬼鬼祟祟的小手段來欺負人。”

“這種男人可太多了。”宋綺年穿上大，“我得去趕火車了。等我從杭州回來，再好好回敬一下他。”

宋綺年和江映月定了一個雙人包廂，一路去杭州。

這是兩人第一次一起出行，雖說各自都肩負著任務，卻都對這一趟旅途充滿新奇與期盼。

溫暖的小包廂里，們一邊喝著小酒，一邊打牌。

一個長畫筒擺放在床頭，里面放著那幅《仕拜月圖》。

“我還是第一次和朋友一起出游。”宋綺年道。

“第一次？”江映月驚訝，“你過去從來沒有和同學一起出去玩過？”

“有過的。不過我和們只能算同學，算不上朋友。”想起自已那些在師父的鼓勵下恨不能自相殘殺的同門師姐妹們，宋綺年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譏笑，“我子……比較獨，追求的又和們不同，大家談不到一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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