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酒樓

周六上午九點，門鈴聲響起，陳禾跑過去開了門，看見來人就是一個大大的笑臉。

“小姨！我好想你啊。”

姜安華聽見聲音，著手從衛生間出來，看見妹妹姜安語來了，高興地招呼進來，看見買了兩大袋水果，瞪了一眼：“你回姐姐家還這麽客氣啊。”

不過這對姜安語來說沒什麽威懾力，雙手把水果遞過去，“我是給禾禾買的。”

本來高興的，換完鞋走進去，姜安語就變了臉。地上得锃亮，茶幾上擺著切好的水果和倒好的茶水，姐夫、婆婆、公公，正坐在一起看電視。

而姐姐挽著袖子，顯然正幹活幹到一半。

姜安華沒看見姜安語的臉，把水果放到餐桌上，“爸媽，老公，安語來了。最近實習也忙，好不容易今天有空，咱又要出去吃飯，我就想著幹脆上一起。”

“安語你是不是瘦了，比上次來瘦了不。”陳旭率先接了話。

“是瘦了點，姐夫。”姜安語看向沙發上坐著看電視的兩個老人，聲了叔叔阿姨。

陳隆生看見姜安語坐到了陳旭旁邊，那雙渾濁的眼睛又開始不停地打量。

姜安語非常厭惡老頭那打量的眼神，就好像一條毒蛇纏在上，不咬人，卻人直犯惡心。

剛坐下，衛生間就響起了嘩嘩的洗聲，姜安語立刻起走了過去。

姜安華正在洗一床被罩，姜安語皺眉：“姐，不是有洗機嗎？”看了眼客廳方向，“你別告訴我他們嫌洗機費電，不讓你用啊。”

姜安華被那模樣逗笑：“沒有沒有，指了指床單的某，這個只用洗機洗不掉，得用先手了才行。”

姜安語湊近一看，隨即一嫌棄的表：“這是尿印？！”

“小點聲。”姜安華搖搖頭，“家裏有老人，在所難免的。咱們當小輩的哪能嫌棄。”

“那你這當兒媳婦的也不能給公婆洗這個吧！重新買不行嗎。”

“那還能一直買，買一輩子呀？”姜安華知道姜安語是心疼，“好了，說點高興的事唄。”

“我以後結婚絕對不嫁有公婆的。”姜安語一邊生著氣一邊又戴上手套，拿起泡在洗手池裏的床單仔細地。

姜安華早就習慣了的刀子豆腐心，“說到結婚，今天這頓飯啊，其實是陳旭他四姑張羅的相親飯局，聽說對方是個警察，正好你也去，要是覺得合適就相著試試。”

“姐我才多大，我還沒畢業呢你就心起這個了呀。再說人家四姑張羅的相親局，我去算怎麽回事，砸人場子啊？算了，我還不如回宿舍躺著看電視劇去。”

“姐又沒讓你立刻結婚，相親也得講究你我願呀，萬一人家沒看上四姑家的兒，就看上你這高學歷大了呢？”

這一誇就誇得姜安語心好了起來，“那倒也是。去就去，他家那個四姑每次見到你都數落一通你工資低，比不上家的人民教師，我今兒就去滅了的威風！就算人家警察沒看上我，我也得先把他倆攪黃了再說。”

“安語你是不是宮鬥劇看多啦？”姜安華笑。

“姐你不知道，職場那可比宮鬥可怕多了，我跟你說……”

衛生間傳出嘻嘻哈哈的笑聲，引得客廳的人往那邊看。陳禾在自己的房間畫畫，陳旭在臺打電話，客廳裏就剩下陳隆生和徐容玉。

“我說，我看小的這個好。”陳隆生低聲音說話的時候，嚨裏就像卡著一口痰，不吐出來也不咽下去，讓人聽著難。“要不讓陳旭離了跟小的過，這個這麽年輕，怎麽也能生個兒子。”

徐容玉眼睛盯著電視，看都沒往衛生間那邊看一眼，“那不是個正經過日子的，穿得那一都是牌子貨，貴死人。到時候兒子生不出來，敗家拜得咱都去睡大街就好了。”

陳隆生這麽聽了，起去桌上翻姜安語買來的水果，一共就買了些草莓蘋果，居然花了三百多，他把袋子一攏，不作聲了。

這時候陳旭接完電話回來了，朝著衛生間喊了一句：“老婆，收拾收拾該走了，咱早點去打個招呼，單位這邊我十二點半之前回去一趟。”

“好。”姜安華把好的被套和床單放到洗機裏，“走，咱倆化個妝去？”

這個姜安語興趣：“行！”

*

過年前的酒樓人格外多不好停車，所以陳旭一家是打車去的。

陳禾是小孩，司機一般都睜只眼閉只眼。但這回多了個姜安語，出租車司機說不能超載，得打兩輛車。姜安華準備帶著陳禾跟姜安語一輛車，卻沒想陳隆生住，最後只讓陳禾跟著一起去坐另一輛車。

那點心思姜安語看得明明白白。

“不就是怕你跟我一輛車，最後是你掏車錢嗎？明說唄。”姜安語當面推開姐姐遞過來的打車費，“這點錢我還是有的，走禾禾，跟小姨坐豪華出租車去！”

陳隆生直撇，好像敗的是陳家的錢一樣。

坐優專車的好就是一路非常舒適又順暢地到了目的地。

“小姨我想上廁所。”剛下車陳禾就悄悄說。

“上廁所有什麽不好意思說的呀。”姜安語了陳禾的臉蛋，“走唄。正好趁著咱們還沒進去，小姨跟你代點事。”

陳禾上廁所出來，姜安語正抱著的厚圍巾等在洗手池邊上。

“禾禾，你覺得警察叔叔帥嗎？”

“帥！”陳禾毫不猶豫，“他們能抓壞人，還能解決很多難題，比如找不到家了，錢包丟了……反正什麽都能解決，特別厲害特別帥！”

眼見著要把袖子弄了，姜安語趕把圍巾往自己上一搭，彎腰給陳禾挽袖子。一邊挽還一邊問，“那你想不想要警察叔叔當小姨夫？”

陳禾小大人似的笑：“想。”

“有眼嘛小朋友。不過吧，兩個人在一起還得講究格，那帥也不能當飯吃對不對，你看你爸爸媽媽還不錯吧，很吵架。”

陳禾贊同地點頭。

“小姨這做記者的，平時見的最多的就是人。一個人格好壞小姨一眼就能看出來。”

“小姨你真厲害！你是我認識的漂亮的人裏最厲害的！所以我最喜歡小姨了。”

姜安語被誇得心花怒放，“那禾禾，要是今天的叔叔很帥，小姨喜歡的話，你就還是小姨。不過吧，很有可能會出現別的況，如果出現了你就換個稱呼，幫小姨擋一擋。”

陳禾一雙大眼睛骨碌碌地看著。

“這況吧就是可能叔叔喜歡小姨，但小姨不喜歡叔叔。這也很有可能嘛，到時候你就別小姨了啊。”

“啊，那什麽？”

姜安語挑眉，一臉豪邁：“媽！小姨本來就算半個媽。”

此時旁邊傳來一聲沒忍住的笑聲，姜安語回頭一看，居然是個男的。

“這裏是廁所。”上下打量了男人，心裏冒出倆字：

好高。

一米八五不止，得一米八八了，再算上鞋那得一米九了吧。

“路過。”對方回答。

姜安語偏頭一看，還真是路過。男廁所跟廁所并排，居然是在裏面。

陳迪洗完手出來聽見警察兩個字，條件反地停頓了一下。順帶著看了一眼說話的人。

長頭發，白皮，正在“教育”人。他莫名其妙就想聽完。

姜舊獨安語被他那雙眼睛盯得有點不自在，莫名有一種做壞事被抓了現行的覺。不管怎麽說，已經做了萬無一失的準備，陳家那個四姑今天要是又冷嘲熱諷的，就先攪黃這相親局再全而退。

牽上陳禾的手，“走了，不然該遲到了。”

一大一小還沒進門就聽見裏面有個大嗓門：“哎喲，我們最近瘦了，這不是忙著評職稱嗎，還得上公開課，那聽課的都是校長，教育局局長，可不得用心嘛。”

姜安語撇撇，“每回都在評職稱，小學老師還能評個教授？切。”

攏了攏長發，牽著陳禾推門進去。

裏面陳旭一家已經到了，正在聽陳百蓮誇自家兒餘，聽見開門聲一回頭，看見姜安語走進來，陳百蓮和餘雙雙變了臉。

姜安語一米六八的個頭，腰細長，把高一米五六，重一百三的餘襯得更矮更胖了。

“四姑，”姜安華起介紹，“這是我妹妹安語，還在上學呢。這剛實習也忙得很，跟咱家裏人也好久沒見面了，就過來一起吃個飯。你還記得吧？”

陳百蓮哼了一聲，“這不是那個考上名牌大學的大研究生嗎，咱可不敢隨便攀親戚。”

這怪氣的語氣聽得姜安語就來氣，剛要開口反擊兩句，就見姜安華朝使了個眼，姜安語憋了回去。

算了，只要不說姐，就當聽了兩聲狗吠。

正說著話，包廂的門又打開了。陳百蓮一看來人，立馬變得慈眉善目：“喲譚局，您老也親自來了，這個……這就是小陳吧？哎喲，真高啊。”

陳迪其實早就到了，既然來相親那就得有點誠意，早點到了等著方才對。結果走到門口就聽見裏面有個的聲音特大，嗚嗚喳喳的給自家閨出主意怎麽把今天的警察小夥拿下，他握在門把手上的手又收了回去，有一種進去就出不來的預。

于是決定等師父來了再進去，中途了煙又洗了個手，然後下樓接譚宗平，順便被罵了兩百遍沒出息。

“哎這都退休多久了，可別老局局的了啊，老譚就行。陳迪，人！”

訓狗似的。

陳迪收到指令，在屋裏看了一圈，一個都不認識。最後目落在了某人上。

“你好，我陳迪。”

姜安語算是會到目能殺人是什麽滋味了。這還什麽都沒幹呢，陳百蓮就差上來掐住的脖子問為什麽要跟寶貝搶男人了。

姜安語破罐子破摔，出一個甜的笑容：“你好。”

譚宗平看了眼陳迪，說不來不來的，結果眼都快粘在人家上了。

“這就是吧，文文靜靜的，一看就是當老師的料。”譚宗平拍了拍陳迪，看向其他人，“這小子這麽大了也不懂禮貌，人不得先長輩？趕的。”

那您倒是給介紹一下啊。陳迪看譚宗平那笑臉，就知道他也沒把人認全乎，或者說，認識了又給忘了。

好在陳旭是經年做銷售的，他笑著說：“陳警，我陳旭，今兒沾我四姑和表妹的才能帶著我們一家來跟您和譚局吃飯，這是我的名片。”

“叔叔阿姨好。”陳迪了陳隆生和徐容玉，接過名片來，“那我得哥吧，這是嫂子？”

他看向陳旭旁邊的姜安華，又順便看了眼姜安華旁邊的小孩。

“陳警您好，禾禾，叔叔好。”

“叔叔好。”陳禾認出他就是剛才衛生間門口遇到的高個子叔叔，小姨還說他長得帥來著。于是又指了指旁邊的姜安語：“這是我小姨。”

“……”姜安語閉了閉眼。

“哦，是小姨啊。”陳迪點點頭。

剛才說的什麽來著？

禾禾，要是今天的叔叔很帥，小姨喜歡的話，你就還是小姨。

要是叔叔喜歡小姨，小姨不喜歡叔叔的話，你就換個稱呼，媽！

“喲，那認岔了呀，我還以為那姑娘是呢。”譚宗平打了個哈哈，“那這個就是了吧？”

總算聊到了陳百蓮這邊，一拍餘的腰桿，“是啊譚局，我們就是文靜話，也不出風頭，一跟男孩說話就臉紅，我老說來著。”

這什麽意思，說話多出風頭唄？

姜安語深吸一口氣，今天不把這相親攪黃了就不姓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