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永定門。

等候城的百姓，早早地在城門前，排起一條長龍。

這時兩名男子相互攙扶著，步履艱難地來到城門前。

這二人的出現，頓時引起一陣。

兩人衫襤褸，破爛不堪。

渾還散發著陣陣惡臭。

讓人們驚異的是。

這兩人的臉龐，以及出的皮，漆黑如碳。

僅能看到，兩個眼珠子和牙齒是白的。

很多百姓都被嚇住了，紛紛向后退卻，導致城門前一陣混。

“這是什麼鬼東西？”

“該不會是黑無常吧？”

“大白天的，哪里來的黑無常？”

“誰見過黑無常穿這樣？總不地府也遭荒了吧？”

……

“都別怕！”

“這是昆侖奴！”

“天生就是這這種黑不溜秋的，洗都洗不凈！”

有人笑著向人們解釋。

這是一名來自廣東的商人。

在那邊，偶爾能看到昆侖奴。

“這就是昆侖奴？”

“媽呀，這也太黑了！”

“這要是在黑夜里，不張，誰能瞧的見？”

“不對啊，我聽說昆侖奴，一個個都壯的跟牛一樣，這兩個怎麼跟瘦猴似的？”

“云真人的煤球廠千萬莫要招這樣的工人，這要是掉進煤堆里，誰能找的見？”

人們指著兩個‘昆侖奴’，肆無忌憚地指指點點。

不提煤球廠還好。

提到這個，兩個‘昆侖奴’頓時然大怒，指著人群破口大罵起來。

“放你母的屁，誰是昆侖奴！”

“你才是昆侖奴，你們全家都是！”

一開口，竟然是地地道道的京城口音。

守城門的軍士被驚了，紛紛朝這邊趕過來。

看到二人，軍士們也都嚇了一跳，全都亮出兵。

“住手！”

“我是嘉定伯長子、都督同知周鑒！”

“這位是國公世子朱重茂！”

一名‘昆侖奴’雙手叉腰，趾高氣昂地道。

這般模樣，著實有些可笑。

頓時引得人群發出一陣哄笑。

另外一名‘昆侖奴’，朝著為首的軍厲聲喝道：

“瞎了你們的狗眼！”

“趕讓人送我們回府，不然了你們的皮！”

“還有你們這群刁民，看本世子以后怎麼收拾你們！”

人們全都被嚇住了。

這二人，自然不是什麼昆侖奴。

而是剛剛離苦海的周鑒和朱重茂。

二人被懲罰到煤球廠，去做一個月的苦工。

煤球廠的人，聽說他們得罪了云真人。

并且那個嘉定伯長子周鑒，竟然還調戲了云真人的人。

這還了得？

于是乎。

兩個紈绔的苦難日子，開始了。

煤球廠每天給二人定量，做三百個煤球。

做不完也沒關系。

也就是沒飯吃，覺也沒得睡。

這兩個紈绔，什麼時候遭過這樣的罪？

一天下來。

兩人的胳膊，腫的跟大象似的。

更為過分的是。

工人們天天都可以洗熱水澡。

偏偏不讓他們沾水。

沒幾天工夫，二人就變了‘昆侖奴’。

不僅是皮。

就連小解都是黑的。

好不容易熬練工。

兩人每天總算是能混口飽飯吃。

誰知又給他們加大了工作量。

一天五百個煤球，不講價。

就這樣。

兩人渡過了一個月生不如死的時。

不過，也不是沒有收獲。

兩人的，練的結結實實。

還掌握了一手湛的墩煤球手藝。

最大的收獲，就是這一烏黑亮澤的皮。

今天。

二人終于熬出頭了，離開了那個夢魘之地。

沒想到在城門口，竟然被人當了昆侖奴。

二人氣瘋了！

守城軍不敢大意，一番仔細盤問。

最終確認了二人的份。

趕忙安排人，送二人回府去。

……

朱重茂回到國公府。

接連調養了三天，總算是有了點人樣。

可一黑，卻怎麼也洗不干凈。

每洗一次澡，都要咒罵云逍一頓。

雜道士，給小爺等著！

有朝一日，小爺把你放到墨缸里，泡上一個月。

朱重茂本以為，苦難的日子已經結束。

誰知道，這才是開始。

由于被奪了世子之位。

這次又險些，讓國公府萬劫不復。

不僅是朱純臣憎惡他。

國公府上下，都不怎麼待見他。

最明顯的例子，就是朱純臣的一名小妾。

早在幾年前，兩人就在暗中勾搭上了。

朱重茂飽暖思，想找這小妾，重溫一下舊。

誰知小妾卻說，怕肚皮被蹭黑了。

到時候會被朱純臣發現，沒法解釋。

朱重茂覺被辱了。

以前親熱地自己“小茂茂”。

如今，卻嫌人家肚皮黑！

真是豈有此理！

幾天下來。

朱重茂會到了，什麼世態炎涼。

心越發抑郁。

對罪魁禍首云逍的恨意，已經淹沒了理智。

這天下午。

朱重茂約了周鑒，在一家酒樓相聚。

同樣的原因，周鑒這幾天的日子，同樣也不好過。

兩個黑人兄弟再次相見，一時無語凝噎。

然后二人，開始借酒澆愁。

很快。

二人都喝的有了七八醉。

“云逍子，我與你不共戴天！”

朱重茂越想越氣。

拿起酒壺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怒吼。

“我的活祖宗，你小聲點！”

“你不要命了，我還沒活夠呢！”

周鑒一個激靈，酒杯嚇醒了大半。

趕忙手捂住朱重茂的。

“一個雜道士，就把你給嚇這個樣子？”

“當初的威風，上哪兒去了？”

朱重茂一把推開周鑒，繼續開罵。

“世子慢慢喝著，我先走一步。”

周鑒不敢再做停留，匆匆而去。

他畢竟是出江南小戶人家。

周家的權勢，來自周皇后。

如今連周皇后，都不怎麼待見娘家人。

不夾起尾怎麼能行？

朱重茂一邊獨自喝著悶酒，一邊繼續咒罵著云逍。

房門忽然被推開。

一個三十來歲的白凈男子走了進來。

“哪兒來的狗東西，敢打擾本世子的酒興？”

朱重茂醉眼朦朧地喝罵道。

男子大搖大擺地在朱重茂對面坐下。

“世子就這樣罵上一輩子，又能拿云逍子怎麼樣？”

“你是誰？”

朱重茂頓時警覺起來。

上次吃了那麼大的虧，總要長點記。

此時雖然喝醉了，這點警惕卻還是有的。

男子自我介紹道：“小的祿，是兵科給事中時亨大人的家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