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東林黨人愣了半晌。

然后幾人反應了過來，像是被挖了祖墳一樣，對王象晉厲聲呵斥。

“云逍子不過是一妖道，怎敢稱之為圣人？”

“王藎臣，你的圣賢書讀到狗肚子去了，怎敢圣賢？”

“本以為是個急公好義、無畏強權的長者，沒想到，堂堂王藎臣，竟然是一個阿諛之徒！”

“王藎臣，我看你是被云逍子的幾首詩詞，給迷糊的不知道東西南北了！”

……

面對狂風暴雨一樣的攻擊。

王象晉捋著白須，淡然一笑。

“云逍子曾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如今大明憂外患，天下鼎沸，正需我輩救亡圖存，以報國！”

“不能而出，踏踏實實地為大明做點實事，反倒在這里謀算計，老夫深為不齒！”

“道不同，不相為謀，志不同，不相為友！”

“言盡于此，告辭了！”

王象晉站起，揚長而去。

幾名東林黨人怒罵不休。

“幾位還是說一些吧！”

“王藎臣之言，也正是黃某心里所想！”

“還是些空談，多做一些有功于社稷，有利于黎民的事吧。”

黃道周悠悠開口。

“云逍子這次提出的份制，對大明有百利而無一害。”

“各位捫心自問，彈劾云逍，是出于公心，還是發自私心？”

文震孟跟著發聲。

眾人面面相覷。

萬萬沒有想到啊！

素以氣節風骨著稱于世，與楊宗周并稱為‘二周’的黃道周。

以及文征明的曾孫、以學行稱于世的文震孟。

這兩個東林肱骨，居然全都‘變節’了！

妖道云逍子，這都還沒出手呢！

東林黨，將要黨將不黨了啊！

……

第二天。

崇禎召集閣、六部九卿議事。

商議的主要容，正是份制對大明的工商業，所帶來的影響。

這次會議整整開了一天。

消息傳出，再次在朝野引發強烈的震。

很多商號開始認真琢磨份制。

皇家水泥份公司，更是引起了無數人的關注。

票！

這個全新的事，開始走進大明人的視線。

當然了。

人們最為關心的，當然是皇家水泥公司，什麼時候發行票。

……

這天早晨。

呂祖宮來了三位客人。

徐啟是道觀的常客了。

其中還有一名年齡不到二十、氣宇軒昂的青年。

另外一人，卻是一個白皮藍眼睛的泰西人。

這白皮，自然是傳教士湯若了。

早在幾天前，徐啟就與云逍約定，帶湯若前來拜會。

由于水泥份公司的事耽擱了，于是重新約定到今天。

知客道人帶著三人，來到道觀后面的一座偏殿中。

“云真人正有要事置，三位稍等片刻。”

知客道人奉上茶水，然后退了出去。

徐啟與湯若閑聊起來。

“份制的事，在京城中傳得沸沸揚揚，湯神父可曾聽說？”

“有所耳聞。”

“神父覺得如何？”

徐啟的神間，不自覺地流出一傲意。

此時西方的科技，已經遠超大明。

湯若等傳教士，在介紹西方學說、知識的時候，不免有些自傲。

徐啟雖然已經了教，年紀也大了。

然而想到泱泱九州，居然落后于西夷，心里自然是極不舒服。

云逍發明了水泥，又首創份制，總算是為九州掙回了面。

因此徐啟頗為自得。

那青年忽然說道：“徐大人恐怕是說錯了，份制可不是云逍子的首創，他不過是剽學泰西而已。”

徐啟一陣意外，看向湯若：“果然如此？”

“早在三十年前，和蘭國的東印度公司，就實行了份制。”

“如今在歐邏，有很多類似的公司。”

“只不過云逍子真人所提出的份制，與歐邏略有改進而已。”

湯若笑著說道，面自得之。

“原來如此！”

徐啟‘哦’了一聲。

雖然臉上沒有表什麼，心中卻是一陣失落。

隨即他看向那青年，不悅地說道：“之，慎言，休得對云真人不敬！”

“是。”

青年恭順地應道。

眼眸深，卻是藏著不屑。

這青年名方以智，字之。

他出大明最負盛名的文化世家，桐城方氏。

此人自也是才學過人，以文章譽天下，名列復社四公子、金陵四公子。

正是因為年名，因此恃才放曠，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

“水泥、份制，其實都是西學，也就是明國人所說的‘格致知’。”

“可見云逍子，還是十分推崇西學的，這一次想必不會失而歸了。”

湯若對此次拜會云逍，充滿了信心。

云逍子雖然是個道士。

但是從他的所作所為可以判斷，他顯然是崇尚泰西之學。

只要說服了他。

以大明皇帝對他的寵信，以后在大明傳教的事，基本上就可以定了。

想到自己將要完，連利瑪竇都不曾做到的偉業。

湯若的心里一片火熱。

天主教在大明合法傳教，這才是第一步。

終久會有一天，主的輝，會照耀在這個古老的國度。

“大明如今危如累卵，唯一能夠拯救大明的，也只有泰西之學。”

“云逍子若是不支持，那就是沽名釣譽之徒！”

方以智輕哼了一聲，語氣極為狂傲。

“泰西之學，真的很了不得嗎？”

“不支持，就是沽名釣譽？”

“久仰方之大名，今日一見，卻是讓小子大失所！”

如黃鸝鳥一般清脆婉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接著，一男裝的柳如是走了進來。

方以智一震，隨即目幾乎是黏在柳如是的上。

徐啟和湯若趕忙起見禮。

“因為水泥公司的事，云真人昨晚徹夜未眠，剛剛才起，還請幾位再稍等片刻。”

柳如是回禮，然后歉然說道。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柳如是姑娘！”

方以智拱手行禮。

然后不客氣地說道：“柳姑娘剛才所言，頗有瞧不起泰西之學的意思，不知這是何故？”

“泰西之學，其實也就是那麼回事，不值一提。”

柳如是淡然一笑。

這是前幾天，提到西學的時候，云逍的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