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兩人睡到中午，起來就收到了傅君霖的消息，老爺子已經醒過來了，只是還不怎麼能說話，意識也模模糊糊的。

兩個人洗漱了一下，吃了點東西就去了醫院。

比起深夜，這會兒醫院里熱鬧的很，比生辰宴那天都要熱鬧，大的小的，老的的，全都在一起。

好在地方夠大，不然大概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傅時硯一出現，現場安靜了那麼一瞬，大家齊刷刷地看過來，突然就都閉上了。

誰都知道，傅時硯是老爺子最喜歡的人，哪怕是在老爺子面前發脾氣，打人，老爺子也不會責怪他一句。

老爺子的囑到現在都還是個，掌權人是誰，也猶未可知，但按照老爺子對傅時硯看中的態度，八就是他。

以后想要在傅家好好混下去，跟傅時硯打好道，那是必然的。

只是傅時硯這個人子冷淡，除了傅五，也沒見他跟誰好過，別人找他，大多都是熱臉了冷屁，別說是好了，能得個溫暖的笑，那都是個難題。

畢竟，這可是個連跟老子斷絕關系的話都說得出來的人。

傅時硯一來，大家紛紛打招呼，就是輩分高的小姨什麼的，也都頂著一張笑臉。

唯一不高興的，大概就是站在角落里跟傅敬文一起竊竊私語的傅君凱了。

傅君凱不知道是從那個犄角旮旯里飛回來的，黑的大下面還穿著來不及換下來的花里胡哨的西服，整個人臉也很疲憊，完全是一副被酒掏空了的樣子。

他坐在凳子上，歪著頭，神懨懨。

傅敬文倒是恭敬的很，一如既往的態度，讓傅君凱的臉緩和了不。

傅時硯的眼神從他上掃過，甚至沒有停留，最后停在了大門上。

他往前面走了兩步：“這麼多人都圍在這里，是嫌醫院太安靜了嗎？”

“時硯啊，你這話怎麼說的，我跟你三叔四姨一聽到爸爸出事連夜趕回來的，難道還不能到醫院來看看。”

“大表哥，我們也是擔心外公。”

“是啊，外公這次可真是嚇死人了，幸好沒事了。”

傅時硯：“醫生說過了，至還需要兩天的時間才能轉到普通病房，你們打算在這里待兩天？”

傅君茜了眼角：“當然不會，我們就是來確認一下況，待會兒會在附近的酒店住下。”

傅時硯沒再說話，聽到后的腳步聲，轉頭看到手里還拎著早飯的傅君霖。

傅君霖咬了一口包子，一點形象沒有：“呦，大哥，二姐，三哥，四姐都回來了啊，速度還快的，要是爸昨天發現的再晚一點，你們就能直接回來看囑了。”

傅君鴻眉目一橫：“傅君霖，你怎麼說話呢？”

傅君霖：“我怎麼說話？平日里看不見你在家待著，現在瞧見了，稀奇唄。”

傅君鴻還想說什麼，病房的大門被打開，一個帶著口罩的護士走出來，聲音帶著埋怨：“還請病人家屬安靜一點，這里是醫院。”

傅君霖笑道：“不好意思，小護士，我這就將他們都攆走。”

說完看向眾人：“各位哥哥姐姐，小侄子，小外甥的，看都看完了，現在能走了沒有？”

眾人都不太滿意地看著傅君霖，但什麼話也沒說，相繼離開了。

傅五是出了名的混不吝，子張狂，又因為年紀最小，老爺子寵的厲害，大家平日里也不跟他計較。

醫院門口守著的是傅君霖的人，這個時候起沖突，等老爺子清醒過來，不知道他又要做什麼文章。

等人離開的差不多了，就只剩下傅君凱和傅敬文還坐在椅子上。

傅君霖剛吃完一個包子，又拿了一個，坐在了傅君凱的旁邊，老神在在：“大哥啊，我看你這樣子，怎麼比爸還要虛，也老大不小了，還是注意著點。”

傅君凱橫了他一眼，但什麼也沒說。

傅敬文眼角抬起，瞧見這個弱的父親，也是一聲不吭，可垂下的眼眸里卻帶著狠和不甘。

傅時硯跟醫生在流，隨后說了些什麼，人就離開了，看著樣子像是去了里面。

傅敬文：“他怎麼進去了？”

傅君霖奇怪地看著他：“他去看他爺爺，有什麼好驚訝的。”

傅敬文：“為什麼他能進去，我之前問過了，醫生不是說不可以。”

只能有一個人進去探，還需要消毒換服。

季秋裳沒去，只是緩步走過來，耳邊聽到傅君霖那怪氣的口吻：“你？夢還沒醒呢？蠢貨。”

犀利的很，不留一面。

傅敬文的臉有一瞬間的扭曲，但還是生生忍住了。

這里的人，他一個都得罪不起，誰讓他只是個私生子。

傅君霖沒理他，轉頭對著季秋裳說道：“侄媳婦兒，來，坐這。”

季秋裳剛坐下，手機就滴滴答答的響個不停。

他們倆走的匆忙，公司的事沒辦法接，還有不事需要在手機上理。

傅君霖言又止，眼神詭異。

這兩個不愧是一對兒，就這敬業的態度，他反正是塵莫及。

果然，一個被窩里睡出來的，能差到哪兒去。

季秋裳等了一會兒，傅時硯還沒有出來，收起手機，打算去一趟衛生間。

從衛生間出來，洗手的時候，一抬頭，鏡子里倒映出傅敬文的影。

季秋裳面不變，過紙巾將手干凈。

傅敬文走到旁，緩緩地打開水龍頭：“嫂子，你不覺得我們還有緣分的嗎？”

季秋裳：？？？

傅敬文：“雪山初見，其實我就覺得你跟別人不一樣。”

季秋裳將過的紙巾扔進一旁的垃圾桶，眼神怪異。

傅敬文：“我聽說，你跟我大哥是閃婚？他那個人，冷冷的，不懂怎麼疼人吧。”

季秋裳確定了，這哥們，大概率腦子有病 ，還病的不輕的那種。

甚至連跟對方說話的都沒有，轉就走。

傅敬文似乎一點也不著急，只是不急不緩地說道：“你知道，傅時硯其實有神上的疾病嗎？他發病的時候，差點當眾殺過人，這可是傅家所有人有目共睹的，嫂子，我可是在好心地提醒你。”

季秋裳緩緩地停下腳步。

傅敬文知道對方上鉤了，他走近了兩步，繼續說道：“這事兒在傅家不是個，他還有一個專門的神治療師，需要定期復查，只是神上的疾病，隨時都能發作，我是擔心大哥他傷到你，這事現在除了我，也沒人愿意告訴你了。”

季秋裳背對著他，傅敬文看不到對方的表，但他能猜到，此時此刻，該是怎樣的驚疑不定。

憑什麼所有好的東西都是他傅時硯的，就因為他是所謂的長子嫡孫？

這都什麼年代了，還講究這些。

他私生子的份又不是自己能決定的，就因為這個份，就活該遭到所有人的蔑視嗎？

傅敬文心里一陣痛快，他走到了季秋裳的邊，再次出聲，聲音低沉還帶著點刻意下來的低啞：“嫂子，我可全都是為了你好，你最好還是早做打算。”

說著，一只手輕輕地放在了的肩膀上。

然而下一刻，清脆的掌聲猝然響起。

傅敬文頭偏向一旁，臉上火辣辣的，眼里還殘留著震驚，他轉過頭，不可置信地問道：“你敢打我。”

季秋裳平靜地看著，聲音冷極了：“我不僅打你，還準備……”

“啪！”

反手又是一掌：“再給你一掌，教教你，怎麼尊重人。”

傅敬文怎麼都沒想到季秋裳是這個反應，他長這麼大啊，除了被傅時硯欺負過，還沒誰敢這麼對他。

“別以為你是人我就不敢手打你……啊！”

有人突然從背后踹了他一腳，傅敬文猛地趴在了地上。

傅時硯站在他后，上穿著黑的襯，還沒來得及穿外套，正一只手將袖扣的紐扣扣上，看著傅敬文的眼神，像是看著一塊死，眼里藏著尚未來得及釋放的風暴。

傅敬文轉過頭，看見他的那一刻，下意識地瑟了一下。

傅時硯往前走過兩步：“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傅敬文撐著地面站起，后背作痛，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兩步，看著對方的表，心里涌上一陣懼意。

“我……我……”

傅時硯步步向前：“怎麼不說了，你說你要打誰？”

傅敬文：“沒……沒誰，你聽錯了。”

季秋裳拉住了他的手臂：“這里是醫院，爺爺還在里面呢。”

醫院來來往往的人不，已經有好些個隔著一段距離看熱鬧的人了。

傅時硯停下腳步，背后傅君霖匆匆趕過來，看了看眼前的景，耐人尋味地問道：“這是怎麼了？”

傅時硯反手將季秋裳的手握住，聲音平淡道：“沒什麼，犯病了，有點控制不住緒。”

傅君霖瞪大了眼睛看向他：“犯……犯病了？”

傅時硯抬眸：“怎麼，不像嗎？”

傅君霖驚疑不定，卻聽見傅時硯嗤笑了一聲，牽著季秋裳的手走了。

傅敬文站在原地，看著兩個人離開的背影，牙都快咬碎了。

傅君霖看著對方臉上那對兒紅手掌印，轉追過去：“傅時硯，你耍我呢。”

傅時硯牽著人，走了幾步，又停下了舉起的手，來回看了兩眼：“掌心紅了，下次這種事，沒必要自己手。”

看傅敬文臉上那掌印就知道季秋裳這兩下使了多大的力氣。

季秋裳握住他的手指：“不疼。”

傅時硯沒說話，只是笑了笑。

季秋裳：“爺爺的況怎麼樣，醫生怎麼說？”

傅時硯：“已經沒事了，只是還要再觀察兩天，才能轉到普通病房。”

確認老爺子真的沒事了，傅君霖留下照顧的人，又走了，還特別代誰都不能進去打擾老爺子養病。

一路上，季秋裳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握著傅時硯的手卻一直沒松開。

傅時硯：“你就沒有什麼想問的？”

季秋裳疑地轉過頭：“問什麼？”

傅時硯挲著他的手：“傅敬文說的那些話，你就沒有什麼疑問嗎？”

季秋裳盯著他多看了幾秒，隨手抬手了他的腦袋，又了他的額頭：“也沒發燒啊，怎麼就開始說胡話了。”

傅時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我在一本正經地問你呢？”

季秋裳也是無語：“我也在一本正經地回答你呢，傅總，傅時硯，硯哥哥，傅敬文是什麼人我不知道，還是你覺得我腦子就這麼不中用，他說什麼我都信。”

傅時硯：“你就這麼相信我？”

季秋裳：“不然呢，你想讓我相信他？”

說著，盯著傅時硯的眼睛，瞇了瞇眼：“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我才不相信他說的什麼你腦子有病的話，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沒有告訴我。”

傅時硯：“如果我說，他說的也不全是假的呢？”

季秋裳坐直了，有些怔愣地看著他。

傅時硯手指收，眼神一錯不錯，像是不愿意錯過對方任何一個表。

季秋裳抬手握住捧著他的腦袋，左右轉了轉，跟觀察一樣。

“你腦子真的出過問題？現在治好了嗎？什麼病，嚴不嚴重，還會不會再發，有沒有讓醫生定時檢查。”

傅時硯在眼里看到了著急，看到了疼惜，唯獨沒有懼怕。

“小季助理，你就不怕我發病，對你做點什麼嗎？”

季秋裳一掌呼在他口：“傅時硯，我說你能不能正經點，我問你話呢，有沒有什麼后癥之類的，會不會對造什麼別的傷害？”

傅時硯捂著心口：“疼，你就不能輕點。”

季秋裳：“裝，我都沒用力。”

傅時硯：“還是有點疼，要不我解開服你檢查看看。”

說著真的手開始解開服。

季秋裳一把摁住他的手：“你個……不要臉的，這還是在車上呢。”

傅時硯逗完了人，不鬧了，握了對方的手，坐直了，眼神有那麼一瞬間的放空：“不是什麼神病，是心理上的，那年，我確實差點……殺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