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068 齊員外之死
依偎著睡了個好覺, 一大早惠王爺又去了前院。
他起得太早,姚黃裹著被子繼續睡了半個時辰才起床。
阿吉端著水盆進來,瞅瞅坐在床邊面頰紅潤的王妃, 哼道:“昨晚夫人跑得真快啊,要不是您關大門的時候在笑,我還以為您瞧見不幹淨的東西撇下我自己逃命去了。”
姚黃:“……我跑的樣子像逃命?”
阿吉:“……那倒沒有,夫人跑起來可了, 一看就是會郎去的。”
姚黃走過去要撓小丫頭的,嚇得阿吉繞到洗漱架後面,討饒道:“夫人別生氣,我給你講個事, 今早齊家那邊又吵起來了,還是我過去燒水我娘告訴我的。”
姚黃果然轉移了心思, 將巾子放進水裏,示意阿吉繼續。
阿吉:“齊家大郎不是回家過節了嗎, 今早就要回書院,然後被呂氏發現齊員外又拿了五兩銀子給大郎, 呂氏哭齊員外偏心,說他把家裏的銀子都給大兒子一家了, 四郎想去書院讀書都去不。鬧個沒完, 大郎要把銀子拿出來,這時齊大媳婦也嚷嚷起來了, 說大郎八月要去縣裏考院試, 還要跟同窗們應酬,前後要在客棧住上五日,拿五兩銀子是為了防著中間出其他變故,沒變故自然會把剩下的銀子帶回來。”
姚黃聽完, 道:“得虧二爺沒收齊員外的酬金,不然可能會因為那十兩銀子挨呂氏的罵。”
或許不會明著來,但拐彎抹角的冷嘲熱諷八不了。
阿吉:“這事呂氏確實不占理,考秀才多大的事,齊家又有錢,肯定寧可多預備也不能因為差錢耽誤了院試啊,還有親孫子四郎,一看就是個刺頭,本不是讀書的料,花大錢送去書院也白搭。”
姚黃:“齊員外手裏的銀子是個死數,多給大兒子一家五兩,呂氏兩個兒子能分到的就會五兩,當然要鬧,道理又不能換銀子吃。歸結底還是齊員外沒管好家,要麽早早立起一家之主的威讓媳婦孩子都不敢忤逆他的決定,要麽在銀子上兩邊做足公平,像現在這樣鬧來鬧去的,幾口子人都不順心。”
阿吉:“聽街坊們議論,大上呂氏娘仨還是占了便宜的,齊大家只有三個孩子讀書花了些銀子,呂氏這邊倆兒子娶媳婦聘禮給得多,後來還去外面開鋪子,一筆筆的都是錢,再加上呂氏三天兩頭的給自己買首飾,得虧齊大娶了個氣媳婦,不然連三個讀書郎都養不出來。”
姚黃笑著總結:“做人就得氣,了只會挨欺負。”
呂氏、齊大媳婦都夠氣,所以都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好,齊員外不,便只能夾在中間兩頭挨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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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家那堆事姚黃聽著都不夠新鮮了,所以也沒跟惠王爺說,時辰一到,只管推著惠王爺出去曬日。
沿著河邊逛了半個時辰,回來的時候,忽然聽見出鎮子的主街路口傳來一陣喧嘩,不像吵架,更像出了什麽急的事。姚黃還沒想好要不要去瞧瞧,一個婦人急匆匆跑到離新宅最近的石橋邊上,對著齊家喊道:“齊大媳婦快出來,大郎出事了!”
姚黃臉微變。
這時,在主街開雜貨店的齊二也跑過來了,腳步踉蹌,邊哭邊嚷:“爹,不好了,大郎路上遇到匪了!”
齊員外、呂氏以及三個兒媳婦都跑了出來,齊大媳婦沖得最快,抓住到橋邊上的齊二一串詢問:“大郎在哪?人沒事吧?你看見他沒?”
齊二指著主街,白著臉道:“回來了,被兩個山民擡回來的,大哥送去醫館了……”
齊大媳婦丟下他便往主街跑。
齊員外跟著跑了,呂氏到底是繼祖母,沒那麽急,拉起兒子問:“人怎麽樣,傷了還是?”
齊二:“挨了打,鼻青臉腫的,上全是腳印,還昏著呢!”
確認人還活著,呂氏松了口氣,倆媳婦在家看孩子,跟兒子去了。
得到消息的所有街坊都在往主街趕,姚黃見阿吉也在裏面,推著惠王爺回了東院。
進了宅子,趙璲對王妃道:“想去就去吧。”
姚黃瞪過來:“我只看喜事,不看糟心的。”
事後聽聽可以,姚黃才對別人挨打後的慘狀沒興趣。
將惠王爺給飛泉,姚黃去了西院。
等了兩刻鐘左右,阿吉回來了,嘆道:“大郎醒了,說是遇到山匪,銀子被搶了,人一外傷,我爹給他檢查一遍,也有傷,至要臥床修養五日再看看況。”
高娘子拍拍口:“幸好不算太嚴重,距離他院試還有二十來日,接下來好好養著,應該趕得上。”
阿吉:“齊大媳婦在鬧呢,認死了是呂氏派人幹的,要報。”
高娘子:“不能吧,呂氏也是早上才發現大郎得了銀子,一直在家待著,齊二齊三……”
阿吉:“他倆都在店裏,附近的街坊給作證了,所以齊員外說報可以,但只讓府查兩個山匪的去向,不許齊大媳婦胡攀咬。我回來的時候,齊大、齊二一起去報了。”
姚黃聽了個詳細,再去講給惠王爺聽:“二爺覺得,這事是山匪幹的,還是?”
指了指齊家的方向。
趙璲:“斷案需要證據,查過了才能下結論。”
姚黃:“我又沒讓你斷案,就想聽聽你的想法。”
趙璲看著王妃要聽故事一樣的眼睛,這才放下手裏的佛經,道:“三種可能。第一,山匪做的,府查山匪便可。第二,附近村民知道齊家有錢,知道大郎去書院會走那條路,于是假扮山匪搶錢。第三,呂氏母子因與繼子不合,提前收買打手讓他們去搶大郎,有銀搶銀,無銀打一頓也能讓他們出氣,如此,呂氏今早的爭吵并不能作為他們母子與此事無關的證據。”
姚黃對惠王爺的第三條分析更有興趣:“這麽說,呂氏那邊依然有嫌疑?”
趙璲頷首。
姚黃:“如果二爺是靈山縣的知縣,接到這個案子,你要怎麽查?”
趙璲:“過來之前我派人打探過這一帶,近些年并未出過攔路搶劫的案子,大郎被搶更像是仇怨所致。我會先從大郎或見過山匪的路人那裏問出山匪的形特征,再一一審問最近與他有過仇怨之人,包括可能願意被這些人指使的親友從昨晚到今天上午的行蹤。”
小地方很會有打手,要解決恩怨通常會指使信得過的親友。
姚黃眼睛一亮:“真是呂氏做的,兩個兒子都在鎮上,那肯定請了娘家那邊的兄弟或侄子幫忙,只要查查那些人昨晚、今早在不在家就能鎖定疑兇了,對吧?”
趙璲:“除非他們不住審問,否則就算是他們做的,他們也能推今早去了其它沒有人證的地方。像這樣的打人司,除非行兇的時候被人撞見,事後再查都很難定罪。”
姚黃頓時洩了氣,敢跑去打人的,能有幾個一審就招的膽小之人?
下午,縣衙的一位捕頭帶著兩個捕快去了齊家,姚黃見街坊們都過來看熱鬧,帶著高娘子阿吉也去了,飛泉也跟了過來。
捕頭已經查過了,齊家大郎是被人從後面襲的,沒看到兩個山匪的形相貌,送他過來的山民也只見到了昏迷在地的大郎,沒瞧見山匪行兇的經過。
姚黃聽捕頭詢問齊員外大郎最近可有仇家,便知道府也懷疑這事是大郎的仇家所為。
齊大媳婦跳了出來,先指著呂氏罵了一通!
一陣鬧騰之後,捕頭呵退了附近一圈來看熱鬧的街坊,姚黃幾個立即退回西院,站在牆底下聽靜,發現捕頭在審問齊二、齊三這幾日的向,還問了二人平時有哪些好友,問了呂氏與的兩個兒媳婦的娘家況。
審問并不是很順利,中間伴隨著齊家衆人的各種喊冤哭鬧,捕頭幾次呵斥才問了清楚。
從齊家出來後,三個捕快還跟廖家、何家等街坊確認了齊家三房不和的事實,這才改去別盤查。
姚黃興地跑來東院,對惠王爺道:“這捕頭看來是個人,居然跟二爺想到一去了。”
捕頭……
趙璲看眼王妃,提醒道:“他可能只是得了知縣的指示。”
姚黃:“也對,那就說明本地知縣是個人,不是白吃飯的。”
惠王爺想到潘絮娘在那個且聽下回分解的話本裏的最終歸宿就是知縣,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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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快們沒有從呂氏兩房的親友那裏得到任何口供或鐵證,齊家卻為此鬧了個翻天覆地,最終,在齊家報後的第四日,不顧齊大媳婦的反對,齊員外讓齊大、齊二去府撤了此案,不追究了。
呂氏婆媳不哭也不鬧了,齊大媳婦居然也消停了下來,直到七月二十四齊大媳婦親自將傷恢複得差不多的大郎送去書院,下午回家後,齊大媳婦突然鬧了個大的,要分家。
姚黃也從最初津津有味地看熱鬧,變了一聽到齊家的吵鬧就覺得腦袋疼。
傍晚,把惠王爺推到後院,躺下後不太願地跟他商量:“要不,咱們提前回京吧?”
原定八月初八回去的,奈何齊家整日吵吵嚷嚷,姚黃自己還好,怕惠王爺煩,有了這樁擔心,也就跟著煩。
趙璲:“若你在這邊住夠了,可以,若你只是擔心齊家的事打擾到我,并沒有。”
姚黃意外道:“我以為二爺會不了那樣的聒噪與穢語。”
趙璲:“關著窗戶,聽得并不真切。”
姚黃:“那就再住幾天?我也想知道他們這個家到底能不能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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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時分,睡在青靄屋中狗窩裏的金寶突然豎起耳朵,“汪”的一聲喚。
青靄驚醒,剛要查看金寶怎麽了,隔壁齊家竟傳來一聲婦人的尖,好像是呂氏的聲音。
“老爺!誰殺了我家老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