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070 “以後怎麽辦啊,王爺還陪我歇……
按照呂氏的哭訴, 齊員外是自己摔倒在地橫死過去的,怕這樣也算是殺的人,于是想出拿硯臺砸傷齊員外的後腦, 再寫下字嫁禍齊大媳婦。
至此,街坊們全是罵的,沒有任何人質疑呂氏的話。
包括姚黃,也覺得這案子到這裏就能結束了。
徐知縣卻繼續審問住在前院倒座房的齊三夫妻:“齊老半夜前往東廂, 又與呂氏發生爭執,你們難道半點聲響都不曾聽聞?”
齊三媳婦哭道:“民婦真的什麽都沒聽見啊,民婦的小兒子才三歲,民婦一整天都在帶孩子, 昨晚孩子睡了我也跟著睡了,一直到出事才被我娘的聲嚇醒, 不信大人可以問問七郎,他年紀小, 不會撒謊的!”
徐知縣看向齊三,齊三低著頭跪在地上, 整個子都在打。
齊大媳婦突然道:“稟大人,我三弟嫌孩子哭鬧, 一個月大多時候都自己睡一屋, 呂氏如果要找人幫忙,找他最方便!”
呂氏:“你住!這事是我一人幹的, 跟老三沒有半點關系!”
徐知縣:“刁婦不必狡辯, 看齊老周邊的零散跡,無論誰用硯臺砸他上都會濺上點,來人,去搜呂氏與齊三的房間, 如無所獲再去搜其他房間。”
案發時間太短,呂氏與同黨暫無時間理,拿去竈膛燒毀炊煙可能會驚起夜的鄰居,且留下異味。
沒等幾個捕快領命,齊三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等捕快從齊三藏在櫃子底下的一只冬靴裏搜到染的中,呂氏再度將罪責攬在了自己頭上,說什麽齊三是以命相抵才幫的忙,齊三是孝順兒子都是被迫等等。
徐知縣并不聽狡辯,命人將呂氏、齊三母子押送縣衙,到了衙門再細細審理,包括齊員外的也要帶走,仵作還要進一步驗才能判斷齊員外究竟死于意外發病還是腦部的重創。
齊大死了爹,哭得撕心裂肺,齊二既死了爹也馬上要沒娘了,哭得也是很慘。
眼看徐知縣要走了,齊大媳婦站了出來,請求徐知縣幫他們主持分家:“大人,呂氏母子婆媳極其難纏,我爹就是因為他們不同意分家才丟了命,現在呂氏、三弟被抓了,我二弟二弟妹、三弟妹以及他們的親戚還在,我們一家五口鬥不過他們的,如若大人不幫我們分家,恐怕下一個死的就是我們夫妻!”
跪在徐知縣的前,重重磕了一個響頭。
從書院趕回來的大郎也跪了下去,叩首道:“呂氏有殺害我祖父之嫌,又夥同三叔嫁禍于我娘,罔顧親心狠手辣,求大人為我們做主,我們一家不圖家産,只求與呂氏諸人斷絕關系。”
街坊們紛紛應和,希徐知縣能幫齊家大房這個忙,不然以後還有的鬧,弄得街坊們也不安寧。
徐知縣想到了北屋桌面上齊員外已經擬好的分家清單,老人家給三個兒子的家産差不多,但齊二、齊三都是呂氏所出,乍一看就是呂氏這支占了便宜,所以呂氏故意留下這份清單作為齊大媳婦怨憤殺人的證據。
徐知縣命人取來清單,當衆宣讀。
齊大媳婦哭道:“我爹命苦,未能安晚年,他沒分的那份也請大人幫忙分了吧。”
徐知縣再讓人把分家清單上沒提及的存銀以及值錢的件都拿過來。
基本都能均分,最終只剩下一幅被齊員外格外珍惜地收于匣子裏的祝壽圖。
徐知縣展開畫卷,看清之後,竟是怔住了。
姚黃也看到了這幅畫,一時氣上湧,揚聲道:“稟大人,此圖乃民婦相公所繪,他這人從不作畫送人,恰逢齊伯六十壽辰將至,齊伯求得懇切,他才心畫了此圖為齊伯祝壽。如今齊伯死了,民婦希燒了此畫以齊伯在天之靈,願大人全。”
除了齊員外,齊家其他人都不配收藏惠王爺的這幅畫。
齊家大郎最先支持此舉,跟著齊大夫妻都同意了,而齊二本無反對。
徐知縣道聲“可惜”,引火燒了這幅未能滿足老人家心願的祝壽圖。
.
徐知縣帶著捕快們離開了,但依然堵在齊家外的街坊們還在贊頌知縣大人的英明。
姚黃也覺得這知縣英明,只是,當著徐知縣騎在馬上被街坊們夾道歡送的背影,聽著街坊們此起彼伏的誇贊,腦海裏卻浮現出出門前,惠王爺獨自坐在椅上看佛經的孤寂影。
徐知縣在北屋待了兩刻鐘才出來,昨晚惠王爺在北屋門口掃了幾眼就有了決斷。
姚黃不是非要街坊們都改誇自己的夫君,只是替惠王爺難過,明明他能文能武樣樣都不輸給別人,只因為廢了,便再也沒了施展這些才華的機會。
他說他不需要政績與贊頌,才二十三的年紀,怎麽就修煉得這麽無無求了?
佛經看得太多,還是他覺得一個殘疾王爺拿了政績與贊頌也無用,不如都留給更需要的人?
街坊們還在議論齊家的司,姚黃帶著阿吉回了西院,再單獨從前院的月門來到東院。
拐到堂屋門口之前,姚黃讓自己笑了起來。
趙璲早聽到了王妃的腳步聲,放低手裏的佛經,擡頭,看到了一個雖然在笑卻笑得有些複雜的王妃。
他將佛經放到一旁,問:“審出兇手了?”
姚黃點點頭,沒去坐長幾旁邊的椅子,而是面朝惠王爺直接坐在長幾上,拉著他的手道:“呂氏,你是不是昨晚就猜到是了?”
趙璲:“確實的嫌疑最大。”
姚黃:“那你看出有幫手了嗎?”
趙璲已經聽了些街上傳來的閑言碎語,猜到了徐知縣的審案經過,真相大白王妃該高興才是,現在問這些,莫非是覺得的夫君不如徐知縣查出的更多,心裏不舒服?
沉默片刻,趙璲道:“看地面的跡,齊老是先倒在地上腦後才遭了重創,否則飛濺的跡離他的頭部會更遠。昨晚王棟沒聽見任何聲響,說明齊老倒地時已經無法開口求救只能任人襲擊,呂氏確實有單獨手的機會,只是,一個不夠冷靜導致破綻百出的子,大概很難揮擲硯臺朝自己的丈夫下那麽狠的手。”
呂氏貪財,這樣的人,沖的時候或許能殺人,讓對著昏迷甚至已經死去的丈夫再下一次死手,即便的心夠狠,力道也無法控制準。
姚黃只覺得諷刺:“狠不下心,齊三這個親兒子卻下得了手。”
也是,呂氏鬧來鬧去都是在為兩個兒子爭家産,真嫁禍了齊大媳婦,齊大既沒有臉也沒有那個本事多爭,齊三揮向老父親的硯臺終歸還是為了他自己,而非幫他老娘善後。
趙璲掃眼空的院子,右手上王妃神沉重的臉頰,道:“逝者已矣,不必多思。”
惠王爺的掌心有層厚厚的繭子,使得他每一次的,無論哪,都會讓姚黃上一下,還不是單純的,正如夜晚或午後他落在耳後側頸的呼吸,很容易就勾起火來。
可姚黃知道,惠王爺此時只是想安,絕無那種意思。
忽略那一點點不合時宜的小火星,姚黃拉下惠王爺的手,垂著頭道:“好,說點別的,你送齊伯的畫我請徐知縣燒了,二爺會介意嗎?”
趙璲反扣住王妃的手,讓自己的掌心朝下:“本就是送齊伯的,該燒。”
姚黃笑笑,提起徐知縣:“二爺想把開荒種黃的事給徐知縣,怎麽不趁他在見見他?”
趙璲:“他要辦案,今日不是時候。”
姚黃:“看他審案子那麽快,應該是個有本事的知縣,或許真能幫二爺辦好這事。”
趙璲沒有告訴王妃,在他有了開荒的念頭後,他便人去查靈山縣知縣的為人了,倘若是個昏聵或無能的,趙璲便不會將開荒之事托付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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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知縣帶走呂氏母子當天,齊大、齊二、齊三媳婦就把家分好了,齊大一家得了齊宅後院,齊三媳婦與兩孩子得了前院,齊二一家得了主街那邊帶一進宅子的鋪面,田地三家平分。
齊家的兩進院子中間也有小門,齊大夫妻倆直接拆了門砌牆給堵死了,從此各過各的。齊三媳婦因為丈夫做出了砸親爹腦袋的事無法在街坊們面前擡頭,暫且帶著孩子們回了娘家,因此這幾日齊家那邊清清靜靜的,再無吵鬧聲。
七月二十八,縣衙那邊有了結果,齊員外確實是死于突然發病,但呂氏、齊三殘害齊員外的在先合謀嫁禍齊大媳婦在後,直接朝齊員外手的齊三因大不孝被判問斬,呂氏被判流放,只等大理寺複核過後再執行。
案子定了,齊大、齊二帶上棺材去縣衙將齊員外的拉了回來,當晚便下了葬。
送了齊員外最後一程,回到東院,姚黃朝惠王爺嘆道:“現在咱們再搬走都不用特意找借口了,街坊家鬧出人命,咱們家裏又不差錢,重新搬家街坊們也能理解。”
趙璲默默打量這已經住了一個多月的小院。
王妃突然從一旁湊了過來,笑著問他:“二爺是不是也很舍不得?別的不說,回到王府,二爺再去我那邊歇晌就沒這邊方便。”
趙璲垂眸,沒有接話。
姚黃早習慣惠王爺白日的矜持了,到了晚上,依偎著他問:“以後怎麽辦啊,王爺還陪我歇晌不?”
惠王爺按住王妃把他的結當玩的手,分不清是違心還是順意地道:“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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