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春是被綁著送回侯府的。
這個結果,早已預料到。
如今正是盛夏,碧春跪在滾燙的日頭下,滴答滴答的汗水順著額頭一路從臉側蜿蜒而下,偶有幾滴落在睫上被卷進眼中,雙眼被浸得刺痛,眼淚裹著汗一同涌出眼眶。
臉上的妝容糊一團,細碎的發狼狽地糊了一臉,卻不敢抬手去。
上被太曬得滾燙,心下卻是一陣一陣發涼,拼了命也只是想活下來,可終究還是不能如意。
李嬤嬤站在涼,是個心的婦人,恨碧春叛主,又憐年。
讓碧春在這兒跪著反省是的主意,可不過半個時辰就松了口。
算了,寧姐兒非要黃氏把出來,或許是還有用,別把人跪壞了。
這樣想著,李嬤嬤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讓人把碧春喊進了涼,甩給了一張帕子。
“把臉干凈,別這樣不干不凈進去見了夫人,素干凈,見不得別人邋里邋遢的模樣!”
碧春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多謝嬤嬤。”
李嬤嬤見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氣得直跺腳。
這個小丫頭到寧姐兒邊時,瘦得跟個瘟似的,是一點一點將養一個水靈靈的大姑娘,整個謝家,除了寧姐兒,最疼的就是這個碧春,到頭來,卻是養了頭白眼狼在側!
李嬤嬤將人領進來時,謝令窈剛午睡起,見碧春一上前皆是汗淋淋的模樣,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碧春撲通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
不知道等待的將是什麼。
從前的謝令窈是心,可現在的謝令窈,卻是半點拿不準。
“你為什麼來到我邊的緣由,我已查探清楚,原是想放你走,可又實在氣不過你從一開始便是帶著目的留在我邊。”
謝令窈垂頭看著雙肩已經開始不控制抖起來的碧春,嘆了口氣。
“你的弟弟、母親現在已經不在手中了。”
碧春本就不是無父無母的孤,當年黃氏這般哄騙謝令窈,一是想讓碧春的世聽起來更可憐,讓謝令窈更易惻之心,二則是可以更好藏黃氏用碧春的家人威脅這一事實。
碧春震驚抬頭,眼中滿是絕。
“您……對他們做了什麼?”
“呸!”李嬤嬤啐了碧春一口,惱道:“你伺候夫人這麼多年,何曾是心腸歹毒之人!”
謝令窈擺了擺手,示意李嬤嬤不必同多言,碧春前世對做的那些可惡事,實在是難以讓謝令窈再存下什麼同憐惜的。
被迫為黃氏做事那是的事,謝令窈到的傷害是實實在在的,被無奈不是謝令窈原諒的理由。
其實若論起來,前世碧春幫著黃氏、周氏害,最后也落了個被江時祁讓人活活打死的結局,前世已了,今生碧春還未對造過實質的傷害,謝令窈也并不想要的命。
“從今日起,你繼續做回我邊的大丫鬟。”
李嬤嬤和碧春俱是一驚,同時用不可置信的眼神向。
“倚闌院那位再找你,你同先前一樣去見即可,我會給你一些消息以得到的信任,你要做的就是盯,這是我給你唯一的一件事,你務必給我做好。”
碧春上次離開,謝令窈為了不節外生枝,收回了驚周氏的想法,對外說的是回簡州探親,現下回來正好合適。
周氏糊涂又狠毒,不得不防,往周氏院里塞人,再要得到的信任,沒個幾年是沒辦法功的,倒不如直接讓碧春投誠,謝令窈便可輕易知道又想了什麼法子來對付自己。
更何況,有了碧春,周氏也不會再想著三天兩頭往浩瀚閣送人來,謝令窈實在是有些疲于應付這些層出不窮的手段。
不高明,卻足夠煩人。
“三年后,我便放你們一家走。”
碧春沒想到自己還有將功折罪的機會,急切地想表態,但謝令窈卻不想再聽說什麼,轉便走了。
“說得再多,不如做得漂亮。碧春,這是你最后一次機會了。”
碧春惶恐應下,眼淚終是噴涌而出。
小姐和嬤嬤對的好,怎會不?只是這樣一個家命都在旁人手里的螻蟻,憑什麼去講?
不配。
下午時候,碧春便出現在了倚闌院。
“你這親也探得忒久了。”
周氏不滿地掃了一眼低著頭的碧春,這丫頭就這樣不聲不響地跑去探親,剛開始的時候還以為碧春被收買之事暴,被謝令窈給理了呢。
碧春忙解釋道:“家中娘親病得突然,奴婢原是想給夫人遞個消息再走,可夫人恤,讓馬車直接將我送上了船,奴婢單力薄,實在是沒得著機會。若是做得明顯了,反而還會暴,若連累了夫人您,奴婢可就真的罪該萬死了。”
周氏沒再揪著這件事沒放,問道:“你走了這些日子,謝令窈邊跟著的一直是那個歡夏的丫頭,是否還同從前一般信任你?”
這個才是周氏所擔心的,若不是謝令窈邊最親近,能夠知道所有向的人,何必大費周章買通了碧春。
“夫人放心,那歡夏才跟個夫人不過一年時間,哪里比得過奴婢自小伺候夫人來得心。”
見周氏依舊有所疑慮,碧春小聲道:“奴婢今早才回來,夫人就告訴了奴婢一件要的事,奴婢想著,此事對夫人亦有所幫助,所以今夜立即來找您。”
周氏慵懶地把玩著自己剛染的指甲,聞言才終于舍得抬頭睜眼看碧春。
“哦?說了聽聽。”
碧春微微上前靠近,輕聲道:“夫人在京都開了間鋪子,暖香浮。”
周氏神一振。
堂堂侯府長孫媳,竟然在外面拋頭面做起了生意!
但凡是大戶人家,誰手里又沒有點產業?但這些都是有專人打理,只管只管坐著收錢,哪里會像謝令窈這般自己跑去管著。
那暖香浮是知道的,壟斷京都所有的天香錦,生意是好得不得了,其進賬可想而知定是極厚!
難怪謝令窈要打著生孩子的幌子,不肯接手管家之事!
周氏凝神問道:“此事,公子可知道?”
“夫人未說起過,奴婢也不敢多問,恐生疑。”
周氏將碧春打發出去,臉上笑意漸漸堆積。
“謝令窈,你可算落在我手中了!”
太夫人本就不喜歡謝令窈,若是知道這件事,恐怕會生好大的氣呢。
而江時祁,他要是知道自己疼的人不過是個滿銅臭的婦人,又當如何?
至于謝令窈那間鋪子……
現下可正缺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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