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文舟不打算再瞞任何事，他想把自己所有最卑劣的一面，都撕開給看。

“相親那天，吵架的那對，也是我安排的。目的是讓你可以有理由接閃婚。收購千千影業，也是因為你。還有，接障礙癥也是假的，為了讓你能夠主和我親近。”

唐朵覺得害怕，原來自己一直在他的圈套之中。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你可以一直瞞下去的。”

郁文舟：“我從一開始，就對你居心不軌。我想過創造偶遇機會，一點點靠近你，追求你。但是你年齡太小，變太大。我不自信，不敢冒險，所以想辦法先圈住你。但除了瞞景彧的份，我從沒想過騙你。”

“唐朵，我把這些都告訴你，是想讓你知道，這就是真實的我。我對你的喜自始至終都是真的。”

唐朵抖了抖，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我知道了，也相信你說的話。但是，我需要些時間去......梳理。”

想說“接”，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冷靜思考之后，還接這樣的真相。

“好，我給你時間。我們先回家，好嗎？”

唐朵搖搖頭，子跟著一起輕晃：“我想一個人。”

郁文舟停滯了一秒：“我送你回苑，小圖留下陪你，我住公司。”

“我可以去田沅家。”

郁文舟堅持：“在外面，我不放心。我會讓樓管把我的指紋去掉，你可以改個碼。沒有你的準許，我不會進去。”

“好。”唐朵清楚郁文舟，經過這麼多事，在安全問題上，他不會讓步。

郁文舟想扶起來，再次被唐朵側躲開。

他抿著，僵在原地。直到小黑把車緩緩停到路邊。

一路無語，兩個人回到苑華亭。

郁文舟如約停在門口：“有事隨時打電話我。”

唐朵木然地著電梯門緩緩關閉，電梯上行，才吐出一聲：“好。”

田沅錄完節目，妝也沒卸，就飛奔過來。進屋就問：“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唐朵兩眼放空，訥訥搖頭：“不知道，我腦子很。”

想問景叔叔，該怎麼辦。以往遇到難題，都會問他。

但一次次打開景彧的對話框，一次次想起景叔叔就是郁文舟。

空落落，缺失了半邊天，半顆心。

田沅掐著的肩：“朵兒，你狀態不對。想喊就喊，想哭就哭。哪怕你罵幾句臟話都。”

唐朵抱著靠枕，子幾乎要一團：“蔣天隆是他花錢打發走的。那個婚的賈老板，是他找的。”

田沅一串臟話堵在嗓子眼：“你怎麼知道的？”

“他說的。”

田沅想不明白：“他這是破罐子破摔？還是本堂發，拜愿懺悔，想要香板戒。”

唐朵抬起頭，睜著無神的大眼睛，沒有任何語調地說：“所有這些事，放在他就是景叔叔這個真相面前，大事也變得渺小。他想一氣把所有事都說清，以免將來一件件出來。不然，每一件，就會把前事又想來一遍”

田沅想起簽到在盈這段時間，公司里那些老人，每每私下聊起郁文舟那些往年八卦，用詞基本都是下手狠辣、詭計多端、不計后果。

田沅不嘬牙：“不愧是郁大總裁，花花腸子可真多。”

唐朵：“我應該早就發現的，其實之前就有這樣的覺，他一直都在導我。從相親那一刻開始，怎麼會有那麼多巧合？每一步他都在心積慮。”

田沅用手攥著沙發墊，厚實的小牛皮，但是沒有郁文舟的臉皮厚。

“就景彧這件事上，其實他也不完全算是騙你，你可以理解為是另個一份，另一個人格。你喜歡的是郁文舟這個人，而不是資助者這個份。”

唐朵沒有出聲，頓了一刻突然歪倒在田沅肩上，放聲哭了出來：“沅沅，景叔叔沒了。我這里，我這里好像被人挖去一大塊，全都塌了。”

唐朵一直困圈在掙扎里。心里有一團模糊的影，抓著那團影，抓著景彧的手，舍不得讓他走。

把景叔叔當做真正的親人，親叔叔。接不了郁文舟擁有這樣的份。

只能留一個。

同時掉在水里的兩個人，你救誰？

掙扎了許久，最終選了郁文舟。

于是，一瞬間，郁文舟的份完全覆蓋了景彧。

一個鮮活溫暖的人，消失殆盡，連一個獨立的人格都沒有留下。

不是取代，不是合并，是剔除掉了。

痛苦自己了最重的那份親，又痛恨自己的自私。

是親手把景叔叔，扼殺掉的。

曾經所有的溫暖都不在了，什麼也不到了。

唐朵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臉發白。

田沅心疼地幫順著口：“朵兒，還有我呢。臭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咱這次一定要狠狠給他個教訓。”

苑華亭那間他們曾經住過的一室一廳里，秦添打了個噴嚏，拍了一條煙、兩瓶酒在桌上：“都是好東西，先來哪個？”

郁文舟領敞開，領帶半吊著，頹廢地癱在沙發上，搖頭。

謝繼墨：“跪地求饒不管用？”

郁文舟無力道：“本不讓我。”

謝繼墨這方面不在行，只能拍拍郁文舟的肩：“緩幾天，慢慢哄。”

秦添倒了杯酒，遞給郁文舟：“一醉解千愁。明天門前長跪不起，心一就讓你進門了。”

郁文舟搖頭：“不喜歡我喝酒，我怕隨時會找我。”

衛晉：“我這會兒如果陪你打拳發泄，是不是能被打死？”

秦添：“干脆讓小晉把你打個半殘。小朵一定心疼的過來照顧你。”

郁文舟：“我還得好好活著，彌補。我就怕......”

怕無法同時接他的兩個份，或者舍棄人郁文舟，或者舍棄親人景彧。最重要的兩個人，總會消失一個。

如果選了景彧，他還有機會重新追。

如果選了他。他這輩子也沒辦法再補個親人給。

如果，兩個都不要呢？

郁文舟捧住臉，不敢想。

衛晉把秦添倒的酒一口氣喝了大半杯。誰會想到“怕”這個字，會從郁文舟里說出來。

“郁哥，別慫。”

秦添把手機放在郁文舟面前：“田沅發的朋友圈，刀剁詭計男。”

郁文舟心中稍松了些，肯發泄出來就好。

“幫我謝謝，這個時候只有能陪著朵朵了。”

秦添給田沅發消息：敞開罵，我給你發幾張郁哥的照片，打印出來，刀劈斧砍針扎，只要不剪刀，隨意。

田沅：讓你那個心機男省省吧。我們朵兒這會兒舒服地泡澡睡覺呢，本沒心思惦記他。

郁文舟：“你那個節目停拍兩天，讓田沅安下心陪。”

謝繼墨：“你為什麼自己不陪。”

郁文舟頭仰靠在沙發背上，緩緩閉上眼睛：“需要空間思考。我在，只會干擾。”

衛晉拆了一盒煙，聞了聞皺著眉頭扔到桌上：“我不明白，你干嘛把所有事兒都告訴。本來簡單一事兒，現在直接把自己釘渣男恥辱柱上了。”

郁文舟雙手按著太：“全盤托出嘍，徹徹底底讓一次想清楚，好做決斷。”

如果真的要丟掉一個，就讓留下景叔叔，把這個卑鄙的他暫時卸掉吧。

秦添把手機揣進兜里：“你就不怕直接狠心不要你了。”

郁文舟直起：“那我就，重新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