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敢?!
這可是封印著魔睺兩大炁之一的泥棺!
雖非魔睺之軀,但那冥炁本就至至暗,又被魔睺煉化無數年月,定然早已被其魔植。
他怎敢放出?
九府三十六曹當即便要阻止。
只是黑炁洶涌,十殿天子竟是又擋住了去路。
“十殿閻魔!”
“爾等休要自誤!”
“那可是魔睺之源,若是放將出來,整個幽冥九土都要陷浩劫!”
轉王大笑道:“哈哈哈哈!”
“魔睺早已被埋葬黃泉之中,永世不得翻。”
“阿修羅一族也早已族滅,哪里來的什麼浩劫?”
“元靈炁,本就是先天神,大道至寶,有緣者居之。”
“如今魔棺將啟,正是機緣至時,天數如此,爾等才是莫要自誤,逆天而行,當有報應臨頭!”
“你……!”
三十六曹心中急切,往老僧那里看去。
卻發現他解下鐵鎖之后,便停了下來,并沒有立即開啟泥棺,心中不由一松。
又見瞽目老僧忽然轉過來,朝半空中的槐江仙山合十一揖。
“小友,老僧有一事相求,可否登寶山一敘?”
槐江山上。
江舟神一怔。
旋即念隨心,登山玉階綿延而下。
他也親自現出來,在玉階上相迎:“大師賢趾臨,晚輩不勝欣喜。”
對這瞽目老僧,他向來是敬重的。
哪怕今非昔比,他已將天王之尊。
這份敬重卻依然未減,所以說出這話來倒也并非故作姿態。
“多謝小友。”
瞽目老僧微微一笑,回頭朝楚懷璧出蒼老的的手:“徒兒,老僧老邁乏力,你扶老僧登山吧。”
“師父……”
楚懷璧輕咬貝齒,面猶豫。
不知老僧用意,但上山去見那人,卻令此時心如鹿撞,有萬分期盼,卻又有萬分不愿。
瞽目老僧笑呵呵道:“怎的?徒兒這便嫌棄老僧老邁無用了?”
“師父說的什麼話?”
話已至此,無論楚懷璧愿與不愿,都只得上前攙著老僧。
“慢。”
正要上去,老僧卻又回過頭來,出另一手,朝薛荔道:“薛檀越,可愿助老僧一臂?”
薛荔明眸轉,忽展一笑:“老和尚真是好大的架子。”
老僧笑道:“老僧年邁至此,命不久矣,趁著還有一口氣在,也一福,未嘗不可,薛檀越,老僧這點臨終妄念,也不愿遂了嗎?”
江舟:“……”
江舟與在場眾“人”都是有些無語。
這老和尚,真是什麼都敢說。
楚懷璧怪道:“師父,您胡說什麼?”
老僧笑道:“人終有一死,何須忌諱?”
薛荔呵呵一笑,走了過來,攙起老僧另一臂:“行,你這老和尚還算有趣,我便遂了你愿。”
老僧抬頭笑道:“江小友,不介意吧?”
“……”
江舟余掃過一個垂眸故作不見,一個面上帶笑直勾勾迎著他目的兩,確是有幾分頭疼。
他能斬斷自己那幾分若有若無的牽纏。
可不代表能滅卻別人心中的思。
面上卻也只能笑道:“自是不會。”
“呵呵呵……”
老僧笑呵呵地走上玉階。
至于那魔睺泥棺,竟是就這麼棄置在原地。
也不怕別人去。
“慢著!”
一聲喝阻。
一尊影出現在老僧后。
“老和尚,魔棺未開,你想要去哪里?”
卻是轉王。
祂一,其余天子隨之而來。
九府三十六曹也生怕祂趁機奪走泥棺,同樣也包圍了過來。
瞽目老僧回頭笑道:“檀越這話卻是無理,檀越所說魔棺,老僧卻不知是何,若是指老僧這口寺中多年所傳的泥棺……”
“棺便在此地,老僧也不曾帶走,檀越若是想開,自去開便是,檀越法力通天,怎的還要勞煩老僧這麼個風燭殘年的凡胎軀?好沒道理。”
轉王在黑炁之后目閃爍著貪。
若是可以,祂自然是不得現在就去將魔棺找開,將其中的元靈炁據為己有。
只是魔睺之名的震懾力實在是太大,誰都不信,這口封印了魔睺本源之一的泥棺,會沒有一點古怪。
再加上瞽目老僧如此“大方”的態度,更令祂疑神疑鬼,不敢輕易。
“你休要多言。”
轉王冷然道:“今日這棺,你開也得開,不開也得開!”
“此棺不開,你休想離此一步!”
“轉王!”
三十六曹圍了上來,長發秀麗子怒道:“你休要呈兇,今日有我等在此,誰也休想開棺!”
十殿天子也同時迎出。
兩邊頓時又是劍拔弩張。
轉王目閃爍,最后卻是落到玉階之上的江舟上,帶著莫名冷笑之意道:“怎麼?”
“堂堂帝胄,難道只能躲在他人后,靠他人庇護嗎?”
眾“人”聞言都是驚疑不定。
帝胄?
三界諸天之中,除了那些不自量力、不知天高地厚之輩,真正能稱一聲“帝胄”的,也只有那麼寥寥幾位,不出十指之數。
出自轉王之口,自然不可能是如玄煞鬼王那等不知所謂之輩。
想到江舟戴北帝佩,之前北酆諸魔王對他的態度,甚至連消魔大魔王這等存在,亦是對其執禮甚恭,眾“人”不由心中劇震。
而“點破”江舟份的轉王,此時亦是心思電轉,目牢牢盯著江舟。
不放過他一一毫的反應。
祂亦是在試探。
事實上,轉王自江舟未虛之時,就已經盯上了他。
大劫將臨,天上地下,包括那些大威神者在,都在落子。
經過多番算計印證,祂確定了江舟必是紫薇中天落下的那一枚“棋子”。
只是始終沒能查出江舟真正的份。
直至今日,北帝服佩一現,祂才猛然醒悟,有了些猜測。
心中畏懼之余,更多的卻是狂喜。
若當真是如其所料,這便是送到祂眼前的天大機緣!
天既予之,豈能不取?
如今祂就是在試探印證自己的猜測。
這小子剛剛才突破,又斬了持國,雖是大勢昂揚之際,卻恰恰是道行最虛弱之時。
錯過了今日,以其表現出來的底蘊,祂再想對付,雖不是不可能,要花費的代價卻必然暴增。
一念及此,轉王又笑道:“本王倒是忘了,帝胄雖貴,卻到底不過是個依仗余蔭,橫行無忌的無能之輩罷了。”
“今日若非依仗中天神威,你豈還有活命之理?”
“連持國天王你都敢殺,都能殺,看來中天帝君倒是對你寵得。”
“怎麼?本王今日如此冒犯閣下,閣下可要回稟中天,取了本王命?”
“……”
在場眾“人”聽著轉王瘋狂嘲諷,都一言不發。
一是不知究竟。
二也是心中駭然。
聽轉王這意思,江舟的分已經呼之出。
但是……從沒聽說過那位中天帝君有子嗣啊……
駭然之余,也是覺得刺激無比。
這畢竟是大威神者的八卦,往日里哪里能聽到?
即便能聽到,又有幾人敢聽?
“……”
江舟沉默不語。
倒不是被轉王的話語刺激了。
他只是不明白,這丑東西到底在說些什麼鬼?
不過,不管如何,這是在挑釁他就對了。
“轉王?”
江舟笑道:“若我沒有記錯,你已是三番兩次針對于我。”
“看你心有不甘,今日便給你個機會。”
他初這虛世界之時,朱氏姐妹屢次針對他,在大荒屠盡了大人國上下,來到東土也數次算計于他。
加上東海諸人當也與其有關。
這樁樁件件,今日正好一一清算。
手一抄,便將遁龍樁抓在手中。
形一晃,人空中,一千百丈的蟠龍金柱便如天柱傾塌,朝轉王轟然砸落。
“好膽!”
轉王一驚,卻又是冷笑一聲。
雙手于前一合,一盤黑于掌間浮現,轉不休。
中有幽冥諸獄、種種惡刑慘象現。
蟠龍金柱砸下,竟是如飄萍海,巨力牽扯,不由己,轉不休,無論如何也難落下半分。
江舟也不驚奇,只是一笑。
轉王便見影閃,心中一驚,原地化為一團黑霧。
一彎月陡然斬落。
“化神刀?”數百里外,轉王影再現,卻是余悸難消。
“跑什麼?回來!”
江舟回手自頭上拔下幾揪發,吹出一口氣。
萬千個江舟頓時出現在空中。
每人手中都拿著一件法寶。
哪怕是現在,他的七十二變神通雖已能運用自如,但較之猴子還遠有不如。
若是猴子,這一把怕是能化出數十萬個來。
但他手中的法寶卻又遠遠不是猴子能比的。
他至寶雖多,卻也不可能人手一件。
除了部分,其余手上所執,都是這些年來積攢下來的“普通貨”。
卻架不住數量多!
足以彌補與猴子的差距,甚至猶有過之!
其中一個“江舟”舉起乾坤布袋,袋口一張,無匹的吸力頓時將轉王扯住。
“乾坤如意袋?!”
轉王大驚。
“吼——!”
方才運轉渾法力,稍稍定住不住被吸扯過去的形,便聽一聲虎吼。
又有一個“江舟”拋出手中一枚金符,一頭神虎躍出,虎口大張,朝祂當頭咬來。
“神金虎符!?”
話音未落,九天元尺、南明離火劍、戮魂幡、穿心鎖等等,無數世間難得一見的法寶,竟如蝗群一般出現。
匯聚出滔天的威神,瞬間將轉王湮沒。
“啊!”
流溢彩之中,傳出轉王狼狽的聲。
“小畜生!”
“有本事你與本王堂堂正正做過一場,用法寶傷人,算什麼本事!不公平!”
“啊!氣煞我也!”
這些法寶雖一時間要不了祂的命,可也是極大的麻煩。
時間長了,即便祂能出“重圍”,也定然要讓祂大損基。
下方“眾人”看得目瞪口呆。
以他們的道行境界,就算是大威神者出手也見過。
但如眼前一般的斗法,可確實從來沒見過,著實是大開眼界。
用法寶砸人聽過,可哪里聽過有人用法寶“埋”人的?
此時此刻,再也無“人”懷疑江舟那“帝胄”份。
舍此之外,三界諸天,有誰能擁有這般家底?
三十六曹看得都快笑出聲來。
長發秀麗子毫不遮掩地嘲笑道:“轉王,你修行了無數年月,與一個修行不過千載之人爭斗,也有臉說公平、堂堂正正?”
“快住手!”
其余九位天子驚疑之極,好容易緩過神來,畢竟是一伙的,也不可能眼看著轉王人如此欺辱。
“怎麼?以大欺小還不夠,還想以多凌寡?”
這次卻到長發秀麗子與眾曹擋住九位天子。
“啊——!”
與此同時,那轉王似乎被出了真火。
突然狂了一聲。
一道黑流出,懸在其頭頂。
卻是一本黑簿簡。
“黑簡墨錄!?”
眾曹發出驚聲。
只因黑簡墨錄尚有一俗名,喚作生死薄!
“速退!”
長發秀麗子急聲呼道。
也不須提醒,在這東西出現前,江舟心中便有警兆大生。
萬千分盡都歸一。
諸多法寶也都收了回來。
卻還是晚了一步。
只這一霎那間,便有百十件法寶如同歷經無數年月,被時腐朽,頃刻風化塵。
“給我死——!”
一狼狽的轉王周上下無數瘤蠕不休,噴吐著滾滾黑炁。
“唳——!”
就在此時,忽聞一聲長唳,劃友幽暗。
幽閃爍,便見一只黑羽玉翎的神鳥飛臨神山之上。
這聲長唳,似有莫名之力,令轉王形一滯。
下一刻,長喙一張,一顆黑玉便朝江舟墜落了下來。
江舟下意識手接住。
便見神鳥張口發出人語:“君,此乃赤天魔王獻予君之禮,以助君穩固道行之用。”
說完,又轉過首來,朝轉王道:“轉王,休要自誤。”
轉王神大變。
只因無論是這神鳥,還是這聲音祂都再悉不過。
那是消魔大魔王的座駕,玄玉!
這聲音也是消魔大魔王的聲音!
轉王神變幻不定,看著神鳥一雙玄目中幽,終究還是不敢造次,將黑簿墨錄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