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昔繼續道:
“在歧山部時,你是故意將我引那一地,本想借彌麗娜之力殺我,是不是?而我上有阿伊的珍珠抹額,認了出來,沒有手。”
阿德瓣了一下,忽然了背上的包裹,喝令一聲。
他與后頭戴面的部眾如龍蛇走,正要掠過包圍他們的大魏軍,避更遠的叢林。
“嗖——”
一支利箭劃破火燒紅的夜空,刺破了阿德背后包裹的肩帶,最后落在阿德剛出的腳步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包裹重重地掉落在地上,濺起層層沾了跡的雪泥,有數尺之高,可見包裹之沉。
布條散開來,正是中軍帳里丟失的,盛有羌王頭顱的那個。
顧昔輕描淡寫地道:
“先別急著走。你不如再確認,匣子里的頭顱。”
此語一出,阿德猛睜大眼睛,慌忙打開匣子一看,捧出了其中的頭顱。
火照耀下,頭顱已有幾分膨脹,發白的面容清晰地顯在所有人眼里。眾人不倒吸一口涼氣。
那不是羌王阿當的頭顱。
“你們的計劃,是拿著阿當的頭顱,去向北狄可汗邀功,可汗賜封,為新的羌王,歧山部便能一統羌族。”
“你只認這個刻有盤蛟紋的匣子。你以為,匣子里的,就定是阿當,殊不知,我早就掉換了里面的頭顱。”
歧山部閉塞已久,到了這一代諸人足不出戶,沒人見過新任羌王阿當,自然不知他相貌。
以彼之道還施彼。
歧山部里的人以陳尸掉包了新娘,顧昔用同樣的法子掉包了頭顱。
阿德終于意識到了中計。
被擺了一道,全盤計劃竟然皆被眼前之人所識破,阿德惱怒,將匣子踢去了一邊,整個人齜牙咧,恨得猛錘雪地。
“當年,是我們先輩做的不對。我們的首領到死前,還一直念著歧山部,囑咐我們好好待你們。”
一直悶聲不吭的邑都在眾人的攙扶下,走上前大聲勸說。
“你沒有了羌王的頭顱進獻,北狄可汗只會把你當做和我們一樣背叛了他的羌人,到時候一并鏟除。”
“阿德,你收手吧。你想想哈娜,還有你族里新出生的孩子,你忍心看他們都死在北狄人的馬刀之下嗎?”
幾個王帳的青年本是滿目仇恨,此時也放聲勸道:
“是啊,只要跟著大魏軍到了崤山以南的朔州,北狄人就不了你一汗。”
阿德垂了垂頭,原來還是年人的廓,可經年的與淚,得他負甚重,所求甚大。他靜默了一刻,忽又大笑了幾聲,道:
“你們妄想!歧山部的仇恨不能忘記……”
“當年,你們洗了整個部落,連剛記事的孩都不放過!那一夜,那麼多的冤魂,飄在天上……你們憑什麼讓我放下?”
阿德咬了腮,恨恨道:
“我,不能白白活著。我要為當年死去的歧山部人報仇!”
聲音突然頓住,一把刀已抵了他的背上,他側回,看到了那個悉的大魏男人。
他不知何已掠過重重火,來到自己旁,尖刀在側。
“阿德,以你這般庸才,想不出這樣妙的計策。”
男人那雙深不可測的眼,好似要過他,看到其他的東西:
“更無可能如此清楚我軍中布置,盜走我案上的匣子。你究竟是得何人相助?”
阿德本是萬念俱灰,忽聽到他如此問,就立刻神起來。
“何人相助?”他面上掠過戾之,“我們歧山部報仇是天經地義,神鬼都要讓出道來!”
他無比地著懷中的繡畫,畫中子栩栩如生,如同在與對視:
“是彌麗娜囑托我的,讓我為報仇的……”
顧昔冷冷地看著他,道:
“你為報仇費盡心力,可曾愿意現,看你一眼?”
一語誅心。阿德痛苦地半跪下去,低低道:
“我為了留住的魂魄,變得不人不鬼,只是想和長相廝守,我有錯嗎?為什麼,一眼都不讓我看見?……”
能通看見鬼魂之人,卻畢生看不見心之人。
顧昔面沉如水,搖搖頭道:
“如此,只會讓更加恨你。”
阿德攥了繡畫,在干瘦的膛前,像是要進骨里。
他看不見彌麗娜,是因為恨他,本不想見他。
阿德死死盯著面前的男人,忽笑了一聲。
“被心子恨了一輩子的滋味,你怕是比我更懂吧?”他用只有二人聽得到的低語,一字字道,“你不也和我一樣,費盡心力想要留住的魂魄?”
“你甚至,比我還瘋……你帶著那嫁紙人,想要名正言順娶為妻?”
“你做夢!”
阿德喑啞的笑聲從嚨底發出:
“已經死了。不僅死了,到死都還恨著你啊!”
顧昔一不,冷眼俯視阿德,面無表,麻木不仁。
沖天火里,阿德看他的目,像是憐憫,又像嘲諷,似有不甘,又含悲切:
“就算,你能看見又怎樣?給燒那麼多香又有什麼用?”
“就像我救不了彌麗娜一樣。你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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