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們一聽是羌人,例行喝道:
“去去去!公主是不會見羌人的。”
眾侍衛舉著刀柄驅逐他們,莽機靈活地避開侍衛,大聲道:
“我有一壇十年的桃山釀,是特地來為公主賀壽。”
“十年的桃山釀世間難得,僅此一壇,請公主品鑒!”
年故意高喊的聲音震天地,四面各的人群朝他頻頻回首,竊竊私語,連遠高臺上的人影都了。
“退下。”
一道喝聲傳來。
高臺走下三名名紅錦胡袍的侍,一見到們,侍衛們即刻收了刀避退,為讓出一條道來。
近看,為首那侍細眉眼,朝莽機等人款步走來,上綾羅拂,自有一番凜然氣度。
的目一一掃過莽機等人,最后落在顧昔上,著他手中的那一壇酒。
隨之,袖手一揮,后的人便為打開了酒壇的絹布。
酒香四溢,飄散開去。
不不慢地抬袖,在壇口輕輕揮,將酒香送鼻中一嗅。
而后,又起袖口,出一雙凝脂玉手,后面兩侍為凈了手,才以小指蘸了蘸壇口邊晃出的酒,放口中一嘗。
那侍輕抿雙,滿意地點了點頭,向羌人遞上一塊銅制的令牌:
“憑此拜帖,便可牙帳。”
語罷悠然離去,袂飄飄。
“你聞到了嗎?”沈今鸞道。
顧昔點了點頭,道:
“們上,有白旃檀香。”
沈今鸞挑了挑眉:
“在北疆那麼多年,你竟還記得白旃檀的香氣。”
從前的富貴公子,品茶弄香,詩酒畫。每每見了他,袖間上,都是熏了上好的香。北疆苦寒,顧昔哪里還有昔日風雅之習。
“調香之,是我大哥手把手教我的。”他回道。
到底是京都世家,世代沉淀的底蘊,一家子哪怕武將出,也盡是文人墨客的風調。
“這公主的侍頗懂品嘗桃山釀的法門。桃山釀以花釀造,香氣純澈,素有先嘗酒氣,再品酒水之說法。”
“這明河公主,一個北狄人,如何這般懂品鑒桃山釀之法?”
著那侍遠去高臺的背影,沈今鸞心有疑慮。
是一個侍已是如此風華氣度,那公主本人定是非同小可。
那錦袍侍回到高臺,屈膝躬,對著一卷珠簾低聲稟告。
珠簾微微搖晃,映出簾后一抹濃黑的影子,點了點頭。
侍盤跪坐下來,為面前的白玉香爐添了香,隨口調笑了一句:
“主子收了這桃山釀,我再將人趕出去不就得了。今日怎麼會放那幾個羌人牙帳,也不怕有人生氣……”
簾后一聲輕咳傳來,侍一驚,改坐為跪,不敢再出聲。
白玉香爐,裊裊香息,散幽靜的珠簾之后。
一只鑲繡金紋的袖口拂開一珠簾,里頭的人眺遠一隊羌人離去的背影。
子的聲音混著沉沉的白旃檀香,從中傳出:
“那幾個人,確是羌人,但領頭的,是漢人。”
……
顧昔一行人落座之時,壽宴已開場。
沈今鸞終于見到了當年云州之戰的敵軍主將,北狄可汗鐵勒騰。
可卻眉頭輕蹙。
高臺上,鐵勒騰滿皮,碩大的寶石吊珠環繞頸側,赤著的大臂出在皮外,曾經孔武有力的了塌的腩,陷一道道萎的皮褶子。
大腹便便,雙眼渾然,手中酒盞不曾停。他的腳下踩著嗷嗷喚的奴,被雪碧眼的妖艷胡姬簇擁在中間。
他的右手卻強摟著一個眉清目秀的子。那子黑發遮面,看不清容貌,只覺行遲緩,不如胡姬年輕貌。
當年稱霸一方的鐵騎雄主鐵勒騰,如今在座上猶如老態龍鐘的虎豹,磨平了殺人的爪牙,卻還在肆意咆哮。
面對昔日殺死父兄的仇敵,本是心懷恨意,此刻卻大失所。
沈今鸞側目再觀,座四周圍著的是弄臣和奴,但時有干的錦侍出座后面的珠簾。
那珠簾后的,便是明河公主了。
可汗座雖在前,但倒像是珠簾后的,才是這云州正主。
面對昔年仇敵,沈今鸞按奈不住,正想飄過去一探究竟。
“你別去。”顧昔低聲道,“北狄佛法盛行,此人燃有檀香,定有佛。你我先靜觀,不可冒險。”
沈今鸞黯然,現在是魂魄之,必得顧忌,便乖乖待在顧昔邊。
“羌部前來賀壽。”
顧昔上前,遞上桃山釀的酒壇,座旁的四名侍上前,接過了酒壇。
鐵勒騰飲酒正酣,渾濁的雙目大睜,先是一愣,似是沒料到羌族會來,忽然大喝道:
“阿當他人呢?他竟敢不親自來拜見我。”
顧昔凜聲道:
“阿當叛變可汗,已被我斬于刀下。請可汗過目。”
“特來牙帳請賞。”
有人上前,在鐵勒騰耳邊訴說,曾向羌族王帳派出的使臣卻半月未歸的消息。
鐵勒騰聽完,摔了酒盞,猛烈氣,胡須揚起,大吼道:
“阿當這個叛徒,蠢笨如豬,可恨!”
他指著顧昔,狂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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