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漢人奴似是聽得懂羌語,滿是淚花的雙眸看他一眼,不再掙扎了。
鐵勒騰又被胡姬灌酒,漸漸醉倒在地,見顧昔立著不,便含含糊糊地低吼了一句:
“你,怎麼還不挑?”
顧昔面沉靜,道:
“我選。”
眾人看他目所向,驟然一驚。
此人看上的,竟是伏在可汗膝上的黑發子。那可是這幾年來可汗玩得最有興味的一位姬妾。
“大膽。你算什麼東西。可汗的人你也敢挑。”馬上有一旁的弄臣跳出來。
顧昔冷笑一聲,坦地道:
“堂堂北狄可汗,眾目睽睽,不會言而無信吧?”
一旁的帶刀侍衛怒目而視。
一只袖手輕輕一揮,眾侍衛見了來人一驚,登時不敢說話。
仍是那錦侍款款走來,道:
“公主念你一片孝心。只可惜你要找的尸骨已被人盜走。此乃是可汗寵妾,從來不會輕易予人。”
“不會輕易,那必是要有條件了。”顧昔看破所言,淡淡地道,“說,你的條件。”
那錦侍微微一笑,道:
“公主請你上前一步說話。”
顧昔濃眉一皺,跟著侍才走上前,靠近高臺珠簾。
只覺那珠簾后有一道鋒利無比的眸,正若有若無地端詳著他。
未幾,侍又走過來,道:
“公主見你佩刀良,世屬罕見,想借來一觀。”
見顧昔不聲,侍便指著那黑子,道:
“你要此漢一夜,公主也要你那寶刀品鑒一夜。可否請你割,僅此一夜?”
一人一鬼對視一眼,無聲的商議之后,顧昔稍一遲疑,便將金刀從腰際解下,遞了上去:
“此金刀乃先父之,只此一夜,公主守諾。”
侍雙手接過金刀,朝他盈盈一拜,沒珠簾不見了。
珠簾背后,忽然傳來一道聲:
“父汗一言既出,讓他隨意挑選,怎能那麼多人面前失信呢?”
沉穩之中,還有幾分子撒意味。
醉得昏沉的鐵勒騰聽見了,大笑了幾聲,聲音含混:
“老子既讓你挑,便不會收回。這就依你,讓陪你一晚。這個漢,頗有些趣味,你可千萬要好好盡興……”
鐵勒騰咬牙說出“盡興”二字,暴地拂開上的黑發子,起摟著另外幾名上來的胡姬,往自己的大氈帳走去,一面令道:
“把這人用鐵鏈鎖起來,送進他的帳子去。”
侍衛們得令,將子送一氈帳。
帳中火爐燒暖,錦緞鋪榻。一抹昧的燭在垂簾間飄,盡是旖旎萬般。
顧昔一帳中,背過去,靜立不。
的侍衛們七手八腳將子扔在榻上,在腳踝上套上了防止掙扎逃跑的鐵鏈,然后不懷好意地笑著離去。
子無于衷,空的黑眸映著燭火,卻毫無亮。
“嘶——”,火倏然熄滅了。
只見那點名要的男人已吹滅了燭火,在一片漆黑中緩步朝走近。
黑暗里手不見五指,定是是嫌一傷疤難看礙眼,影響興味。
嗤笑一聲,在他面前,一點一點褪去上的殘破衫,認命一般地閉上了眼。
上忽地一沉,什麼東西全然遮住了赤-的。
一怔,惺忪睜眼,看到上蓋了一層棉被。
再抬眸,恍惚見到一片全然不一樣的燭。
他竟然又點起了蠟燭,這一回,是舉在手中。
火明滅,男人高大的姿在這燭火里宛若有了重影,竟像是有兩個人影出現在面前。
“賀蕓娘。”
懵怔之中,聽到這個陌生的男人低聲喚錯失已久的名姓。
喚人姓名,如人魂魄。
像是被喚回了魂,一個激靈,蜷起子,躲在帳子后面,聲道:
“你是……你到底是誰?”
“你有一位故人,要見你。”
顧昔沉聲道,袍在燭火里拂。
“蕓娘……”
賀蕓娘忽然聽到一聲哽咽的聲。
時隔二十年,再度聽到故人的喚聲,一如二十年前。恍若隔世。
猛然抬首,滿眼淚花。
模糊的視線里,只見那燭火一點一點暈開,昏黃的里出現了一道纖細的白影。
白影在面前緩緩落下,在燭里竟漸漸幻化了真實的。
那影,雖有變化,卻無比悉,那面容,如同描摹的畫,映著昔日的影子,緩緩落的眼簾。
賀蕓娘睜大了瞳仁,一驚一乍,抖不已,那道白影卻好像抖得比還要厲害,聽聲音,也像是在哭:
“你別怕,是我啊,蕓娘……”
那悉的聲輕輕嘆息。
“當年,我去京都前,和你約好,等你親還要回云州送你一程的……你不記得了嗎?”
一言一語,盡是當年之約。
一蹙一顰,仍是故人模樣。
“十一娘?”心頭悸,驚得失聲,“你是沈家十一娘?……”
“是我,我是十一……”
見也認出了自己,沈今鸞點了點頭,雙目如有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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