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定北大將軍沈慕風，英武神勇，材健碩。

今日婚宴拜堂觀禮時，因為新娘子蓋著蓋頭，看不清樣貌，衆人自然而然地就將視線落到了材高大，相貌英朗的新郎上。

尤其是一群已經親數年的貴婦們，更是目熱辣，借著這個大好機會，肆無忌憚地欣賞著新郎那寬闊的肩背，勁窄的腰與結實的長。

酈嫵當時是想起唐燕如之前說沈慕風過傷的那些話，所以下意識地就去多看了沈慕風幾眼。

并無什麽旖.旎的心思，但此刻被蕭衍說來，卻好像是什麽.似的，才會.瞇瞇地盯著人家新郎的腰瞧。

酈嫵面上微微一紅，連忙為自己正名：“哪有一直盯著？我只是聽說沈大將軍的腰過傷，所以就……”

說到這裏，微頓了一下，接下來的話卻是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蕭衍過銅鏡瞥見泛紅的面頰，幫將話接完：“……所以你就擔心他是不是腰傷了，今晚不能房？”

酈嫵：“……”

事實確實如此，酈嫵也不瞞，直言道：“我跟林姐姐自小就認識，關系極好，我替擔心一下總沒錯吧？”

林婉好好的一個姑娘，年輕又秀，嫁個年紀大的本就吃虧了，若是還要守活寡，那豈不是更慘了？

“你為擔心確實是沒錯。”蕭衍笑了一聲，一邊繼續拿著鎏金球給烘頭發，一邊笑道：“不過，放心吧。沈慕風的腰確實過傷，但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如今早就養得差不多了。至于房，肯定沒問題。你要相信，男人不管多重的傷，只要他還能，他就能隨時房……”

酈嫵：“……”

實在忍不住，嗔了一句：“你們可真是……哼，都是.胚、登徒子！”

“跟自己的妻子親近，是天經地義的事，怎麽能登徒子？”見頭發烘幹得差不多了，蕭衍把鎏金球放下，將的一頭烏黑長發攏了攏，“咱們今夜也來個房花燭？”

酈嫵：“……咱們都婚大半年了，你好意思說房花燭。”

“當初咱們的房花燭啥也沒幹，確實有些憾。”蕭衍笑著將酈嫵抱了起來，往的那張紫檀木海棠紋的架子床走去，“所以，你該賠孤無數個房花燭才能彌補。”

床榻晃，帳帷搖曳，被翻紅浪。酈嫵在無邊的熱.裏咬著，流著淚，無聲控訴。

什麽想早點要子嗣，什麽想要賠他房花燭，都是借口罷了！可惡啊！

昨夜因為抵達安國公府時已經天黑，酈嫵就沒有去打擾酈殊和桑瑜他們。

今日早起後，便打算第一時間去酈殊和桑瑜的屋子。

琉璃服侍酈嫵洗漱穿，然後在妝鏡前給梳頭挽發。酈嫵已經出嫁，這屋子雖然日常被打理得幹幹淨淨，一應家什齊全，但妝奩中已經沒有什麽飾品和耳珰。

幸好昨日蕭衍派德福提前作了準備，讓鋪送了裳，也讓琳瑯閣的人送了一批新的飾品與耳珰過來。

等琉璃給酈嫵理好頭發，梳完發髻後，恰好蕭衍已經洗漱完畢過來了。

琉璃早已習以為常，連忙對蕭衍福了福，自覺地退了出去。

蕭衍站在酈嫵旁邊，修長的手指在新送來的一批飾品裏挑選，親自給酈嫵簪好了步搖和珠花，到了最後才開始給戴耳珰。

他在妝奩中掃了一圈，挑出一對來：“這個珊瑚耳珰不錯。”

酈嫵瞥了一眼，偏過頭：“我不喜歡珊瑚。”

蕭衍記憶力向來驚人，除了岳州那次，酈嫵跟“吳家小姐”說不喜歡珊瑚，這回已是第二次了。

一個人除非是特別抵某樣東西，否則不會這樣反複強調自己不喜歡。

他手裏撚著那對珊瑚珠串耳珰，有些訝異地問：“為何不喜歡珊瑚？”

這個人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酈嫵哼了一聲：“前年的時候，你送了謝大小姐一棵珊瑚樹。今年的時候，你又送了碧璽珊瑚玉雕假山盆景。”

蕭衍微微一怔，接著就笑了起來。他放下那對珊瑚耳珰，走過來手將酈嫵摟住，低頭湊過去在上親了親。

酈嫵偏頭躲開他：“你還笑！”

蕭衍捧住的臉，讓面對自己，邊帶著一笑意：“孤是真的不知道。送給謝雲蘭的禮，都是李遙開東宮庫房挑的，孤從來沒有過問，哪裏知道他選了什麽？”

酈嫵噘起，“反正我就是不喜歡珊瑚。”

“好好好。那就不戴珊瑚，扔掉吧。”蕭衍重新挑了一對玉石耳珰，好不容易將酈嫵哄好穿戴好了，兩人便一起去酈殊和桑瑜那邊。

到了酈殊和桑瑜的院子，酈殊與蕭衍在廳堂裏說話，酈嫵進了室，去看桑瑜和小寶寶。

桑瑜靠坐在床頭，看到酈嫵進來，很是高興：“央央，你來了。”

酈嫵走過去拉住的手，跟說了幾句話，便迫不及待地去看旁邊小床裏的小寶寶。

“好小，好可啊。”酈嫵也不敢去抱，手小心翼翼地輕輕了小嬰兒又白皙的小臉蛋兒，看著他烏溜溜的眼睛，又是新鮮，又是開心。“大哥和嫂子生的寶寶，果然很漂亮。”

桑瑜笑道：“央央將來和太子的寶寶，肯定更漂亮。”

說完又聲道：“我與你大哥，婚一年多才開始要的孩子。你與太子婚才半年，不用急啊。這孩子有時候也是緣分，說不定什麽時候就來了。”

“嗯。”酈嫵早就想得開了。太子顯然并不急，也不急。

兩人說了會兒話，酈嫵就跟太子去酈老夫人那裏請了安，再去自己母親那邊請安，在明月郡主的菡萏齋用了早膳。

因為酈小公子的滿月宴還在次日，因此，今日蕭衍打算帶酈嫵先去自己師父那裏。

馬車出了京都城門，一路往北行了數十裏，直到一片懸崖峭壁前才停了下來。

蕭衍將酈嫵抱下馬車，酈嫵好奇地目四顧了一下。

深秋時節，懸崖上的草木都快要枯黃了，遠暗淡天下，山巒起伏，帶著秋日的蕭索。

“你師父他老人家就住在這荒郊野外嗎？”酈嫵到看了看，“可是這裏沒有看到任何房子啊。”

“在下面。”蕭衍牽著的手，走到懸崖邊。

酈嫵低頭朝懸崖底下一，萬丈深涯，黑黢黢不到邊，不由地嚇得後退半步。

“別怕。”蕭衍一手攬住的腰，帶著繼續往前走了半步，“若是實在害怕，就閉上眼睛，抱我。”

酈嫵點點頭，連忙手箍住他的腰，甚至因為過于張，而箍得極為用力。

蕭衍笑了一聲，攬的腰，帶著忽地縱一躍。

“啊——！”耳畔風聲呼嘯而過，突然的下墜，讓酈嫵不由地驚呼起來，拽著蕭衍袍的手指，不住地收。

蕭衍笑著抱，速度更快地往下落。

酈嫵的心幾乎跳到了嗓子眼，到最後已經完全發不出聲音。

還好很快的腳就落了實地，連忙掀開眼皮，看清眼前的景，漂亮的眼眸立時睜得大大的。

“這裏好啊——”酈嫵不自地贊嘆出聲。

與崖上的秋日蕭條景象相比，這裏依舊芳草如茵，花繁葉茂。遠還有蟲鳴鳥，完完全全一片四季如春的世外桃源模樣。

蕭衍在大石上袍坐下，掏出刻有鳥紋的陶塤，開始吹了起來。低沉悠遠，和優的音律在谷底傳開。

這還是酈嫵第一次聽蕭衍吹塤。站在大石上，著遠掩映在蔥翠樹木深的屋舍，正聽得如癡如醉時，忽地發現遠樹林裏飄來了一道灰人影。

還未驚訝出口，那道人影便已經飄到了他們面前。

“師父。”蕭衍攬著酈嫵，縱跳下大石，輕盈地落在了那灰袍老人面前，張口給他介紹酈嫵。“這位便是徒兒的……妻子。”

酈嫵對灰袍老人笑了笑，跟著蕭衍乖巧地稱呼他一聲：“師尊。”

灰袍老人笑地對酈嫵點了點頭，然後對蕭衍道：“去屋裏坐坐。”

說罷，他又迅速飄了出去。

蕭衍又攬起酈嫵，帶著跟上。兩人像是一道流影，穿過谷底的花林，來到了一片致的竹舍。酈嫵忽然覺得會輕功，這樣飄來飄去的覺，實在是太暢快了，也好想學啊。

三人在竹舍裏臨窗坐下。

灰袍老人拿了酒和碗，給他們各自倒了一碗，見蕭衍餘瞟了酈嫵一眼，他連忙道：“桃花清釀，勁不足，你媳婦兒可以喝。”

“是。”蕭衍笑了笑，跟酈嫵端起酒碗，“徒兒與妻子央央，敬師父一杯。”

三人舉杯飲盡。這次蕭衍提起酒壺，再次給彼此斟滿。

灰袍老人趁機快速掃量了酈嫵一番，然後對蕭衍道：“你這是看臉選的媳婦兒吧？”

蕭衍放下酒壺，不自在地偏開頭一笑。

灰袍老頭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酒，道：“看臉倒也沒啥，誰不喜歡賞心悅目的人呢？每天只是看著心裏都舒坦，一天都能開開心心的。”

蕭衍笑了笑，依然沒說話。

灰袍老頭又喝了一口酒，咂著道：“說起來，上回我有位師弟來找我，跟我聊的時候，說起他的一個小徒弟，功夫奇高，格卻古怪孤僻。但就是這麽個孤僻的人啊，也是個看臉的……”

“有一回，據說是一位京都勳貴之家有頭有臉的公子哥兒，帶著重金去他們那兒求一個高手給他們家的姑娘做侍衛。據說那個姑娘長得那是跟天仙似的，漂亮得人人覬覦，甚至差點就被人擄走了。”

蕭衍和酈嫵對視一眼，沒說話。

灰袍老頭沒注意到他們的神，自顧自地接著道：“我師弟他們吧，做事要看眼緣。所以那公子哥兒帶了那姑娘的畫像過來。師弟說，那也是他頭一次見到這麽好看的姑娘，極豔極，連他一把年紀了，一瞥之下都有些意。”

“——既是要當侍衛，那必定是要常常相，師弟怕那些年輕氣盛的弟子們天天對著這麽個人兒，會惹出其他心思，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于是便推薦了自己年齡最小，還不曾開竅的小徒弟去……”

“這個小徒弟呢，他年紀雖小，武功奇高，格卻極其古怪，若是他不願意，那便誰也支使不他。師弟于是對那公子哥兒道，如果自己這個小徒弟不願意去，那便是再多金銀，這個活兒他們也接不了……”

“結果你猜怎麽著？”灰袍老頭說到這裏，瞥了一眼蕭衍。

蕭衍已經猜到了結果，但還是很識趣地問了一句：“結果怎麽了？”

灰袍老頭笑瞇瞇道：“結果……師弟將那姑娘的畫像給小徒弟看了，小徒弟立即點頭同意了。師弟問他為何同意，小徒弟說：‘因為好看。’”

“哈哈哈哈——”灰袍老頭說到這裏，已經忍俊不大笑起來，還模仿他那師弟的語氣：“‘那小子，以為他對任何事任何人都不在意，沒想到居然還是個看臉的……’”

灰袍老人笑完，又對蕭衍道：“還有你小子也是。小時候古板無趣，往日裏一副冷冷淡淡超塵世之外的模樣，原來竟然也這般世俗……嘖嘖。”

蕭衍：“……”

他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您那位師弟……該不會是萬絕谷的吧？”

灰袍老頭訝異地偏過頭看他一眼：“你怎麽知道？”

雖然教了蕭衍十數年功夫，但他過往極跟蕭衍說過他師門裏的事兒，更沒有提過萬絕谷。

蕭衍：“……”

果然沒猜錯，就是這麽巧合。

慘了，太子殿下已經是走在日常吃醋的路上了，如今竟然連離那個小頭的醋都要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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