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蘭與香姚二人將早就準備好的紅絹衫為盈時穿上裡頭。
盈時瞧見這般鮮紅的,凝起眉頭,卻是不肯穿。
難得的冷下臉,“又不是婚,這般什麼樣子?傳出去都人笑話!”
桂娘跟在盈時後頭勸說:“您不懂。您是清清白白乾乾淨淨的姑娘,這男人都是這般的……您要是穿著一鮮紅的衫,總能提點公爺幾分他知曉您也是頭一回,他珍重你……”
盈時聽懂了桂娘的意思,卻更覺得難堪。
依舊要求換了一藕的衫,可桂娘氣得半死卻無可奈何。
盈時再次提醒眾人,也是提醒自己:“任何紅的東西都不要出現。我見不得,公爺也見不得。”
不想要旁人瞧了笑話。
清楚的知曉,自己與梁昀只是床上夥伴的關係,是要一起生孩子的關係,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桂娘無可奈何,便只能隨去了。
等室的婢們都走了,盈時這才仔細打量起銅鏡中自己。
面容瑩白如玉,明眸烏黑漆亮,雙眉似初春升騰起的點點霧,朦朧而好。
的一張臉,這些時日已經將子養好了,臉上兩腮生出些的。比起剛重生回來時走路都打的骨頭架子,可是和了不。
盈時穿好了裳,便打算往床上繼續小睡一覺,等梁昀下朝只怕還有一會兒功夫,前廳還有酒席,到時候依他那種子,說不定不到最後一刻都不願意過來……
盈時躡手躡腳回了床榻上,這才注意到室的許多布置擺件竟都被換了。
床上的幔子竟被換了不風的合歡帳。
繡著百子千孫圖的合歡帳。
一驚,連忙走去室四周仔細看了一番。
果不其然,連窗邊炕上、椅子上都鋪著百子千孫圖的墊子,石榴紋樣的墊枕。
還有蟾蜍香爐,鴛鴦燈罩……
這種繡紋往往多是繡在大紅錦緞上的——象徵喜慶多子多福,兒孫滿堂。
可如今自己勒令不能出現大紅,是以這些繡紋都被繡在月秋羅,青玉薑黃等料子上,如此實在太顯眼不過。
瞧著那些個穿著紅肚兜,白白的胖娃娃,盈時越看臉越蒼白。
這不就是等同於在告訴梁昀。
自己著急生孩子麼??
……
之後的一切,盈時都格外迷糊,已經好幾日沒踏出院門一步。
一覺睡到了傍晚,起床後室里靜悄悄的。
香爐中燃燒著清甜的沉水香,沒人進來打攪。
只香姚一個如同小麻雀,時不時從前院跑回來,朝著盈時匯報前院近況。
梁府只擺了幾桌酒席宣告一番,是以並沒太多客人來。席面上也冷清,沒多久便匆匆散了。
初秋時節的夜晚,已經升起了涼意。
盈時給自己披上了一件雲錦細羅的褂子,肩頭上有了些料的厚度,溫熱重新蔓延上的。
下午睡得太久了,如今想去睡也睡不著,如今有了心事便也想得多。寂靜的室中,可盈時止不住發愁起來,心裡想著梁昀會不會又過不去心裡這個坎了,臨時反悔了?跑了?
盈時想的又有些昏昏睡的時候,肚子咕咕將吵醒。
好在是自己院子裡,盈時沒什麼顧忌,趿著鞋便打開門吩咐婢給送些吃的進來。
春蘭很快給端來了食盒。
打開食盒第一層,裡頭盛著熱騰騰的五紅江米糕,另有一疊糯黃栗糕,蓮子紅豆羹。甚至還有一盞最的櫻桃酒釀。
“您先吃些墊墊肚子,桂娘說了,若是害怕您就多吃一些酒釀,這酒釀放的濃,有些醉也好,不張。”
畢竟二人這等關係,實在難為。
又是自家娘子的頭一回,若是不合心合意,公爺不憐惜,該疼了。
依舊是待在室里,盈時坐去了靠窗的角落裡,將袖邊往上卷了兩圈,舉著湯勺勺起一個鮮紅的櫻桃,一口咬下去。
喝完了半盞酒釀,只覺得齒生津,滿都暖呼呼的,甚至有些熱了。
這人重回一世就是心態好,只要一吃的點兒好的,什麼憂愁的心思都消散的無影無蹤。
盈時低眉垂目,一本正經的同碗裡的甜點作鬥爭,明明一個往日裡瞧著也文靜的娘子,吃起東西來,卻總喜歡將兩腮都填的鼓鼓的。
直到聽到屋外廊下的腳步聲,聽見桂娘朝著那人請安,道:“公爺萬福。”
未過多久便聽到一道開門聲。
盈時連忙側頭朝著隔扇看過去,未肖片刻,三藍皺綢簾子便一隻寬大的手掌起。
梁昀量高大峻,今日的他穿著一襲青直裾大,袍口若若現的金繡雲紋,腰間玉帶環佩相綴。襯的他面如冠玉,清貴持重。
他落在蓮毯上的影子,卻是停頓下來。
邊跟來的婢們無需吩咐,便上前要將膳食撤下。
盈時也是慢慢放下手中的勺子。
梁昀卻是溫和地道:“不急。”
他並沒踏室來,反倒是踱步往外室坐著,等著吃完。
“你先吃,吃完了再喚我。”
盈時嚼著裡的櫻桃,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睛。
心裡想,吃完了再喚他?
吃完了怎麼喚他?喚他,兄長,我吃完了,我們可以進來睡覺了?
有些……有些不好意思啊。
兩人許是同時想到了這一層,盈時面緋紅,梁昀亦沒好到哪兒去,耳子都浮出了一層。
待盈時吃完,春蘭帶著香姚將餐碗撤下,又捧來鎏金銅盆與干帕,伺候盈時漱口。
做完這一切,兩個小丫頭尤如後有狼追趕一般,幾乎是小跑著退出去,還順道不忘將簾幔重新一道道垂下。
一時間,室寂靜,只剩盈時與梁昀二人。
梁昀目所及之,整個室重重疊疊五六道幔帳,莫說是燭火,都垂落下來外頭的天也遮掩的一點都瞧不見。
遮天蔽日,像是另一方世界。
盈時以往覺得同梁昀已經相的的了,今日才發覺並不盡然。兩個以前說過的話,字數都能數出來,今日忽然間就要行那等夫妻間最親的事兒……怎麼想怎麼難堪。
哪怕盈時這些時日早早做好了準備,真到這一步了還是有些難為。
好在,盈時善於安自己。安自己說,梁昀只怕比自己更不好意思。
許也是酒壯慫人膽,梁昀還沒反應過來之際,卻見那姑娘已經連鞋都沒套上,赤著腳朝他走了過來,走到他面前停下。
的腳背,是藕一般的。十腳趾都可的蜷著,抓著地毯。
低垂著腦袋,語氣中出濃濃的無措與不安,上一會還敢單槍匹馬宮門前堵著自己的姑娘,如今連與他對視的勇氣都沒有。
“兄長能不能滅掉燈火,垂下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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