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便也知曉，桂娘這是憂心起自己肚子裡這個來了。

畢竟妯娌這回一舉得男，且還是府中長孫，只怕是生了一個老夫人的眼珠子，命子呢。

蕭瓊玉與終究是不同的，他們是正經夫妻，真生了兒也沒什麼大不了，先開花後結果也是常理。

可自己總是不一樣的。

盈時只能輕輕嘆息一聲，朝著婢們道：“只怕老夫人夫人們早就在那邊了，如今天也亮了，咱們快些過去吧。”

昨夜不過去是怕一路黑燈瞎火，今兒妯娌已經生了，也沒什麼忌諱的了，如何也要過去瞧瞧。

否則落在旁人眼裡，指不定要說是心裡不舒服，避著不肯見人呢。

桂娘也沒如昨夜一般勸阻，給盈時披上襖子，外邊兒又罩了一件斗篷，兩個丫頭一左一右在邊一步不錯的跟著，這才放出去。

從晝錦園往三爺的平湖院，一個東一個西，足足隔了一個主院。

盈時經過抄手遊廊，經過書閣時，偏頭瞧見裡間亮著若若現的燭火。

踩在雪上簌簌的聲響，驚擾了那人。

的窗紗間裡，那人抬起眸來，清冷的眉眼落在上。

盈時很快地收回視線，恍若未曾瞧見一般，提著擺走的更加快了。

……

梁昀骨節分明的手握著茶杯，覺得外頭的風吹的有些冷。

他以手抵，輕咳了聲，道：“此次南軍中獲此鐵證，侄兒不想繼續等下去，放著仇人一個個繼續稱心快意。”

當年河一戰，梁昀數年來早就懷疑乃是外戚與宦臣刻意勾結延誤戰報。怎奈當年所有知曉的人都死了，便是他心有懷疑也無從查起。

唯一還有一支，當年前去支援的南軍兵敗後被遣散歸回原，隨著時間推移，所有人都忘了這一遭。

也只在梁昀重新搜尋當年舊事時，有些線索才跳了出來。

是以，梁昀大費周章將蕭季禮貶謫往南地，自有其他主意。蕭季禮混南兵之中，耗費許久功夫，果真調查出當年實。

梁拍上樑昀的肩頭，知曉此事若是真一樁樁重新掀起，只怕好不容易平穩的時局又將盪難安。

可他顧大局顧了一輩子了，卻換來了什麼？換來了朝廷繼續給梁氏的仇人加進爵，他們踩著兄長侄兒的骨，朗聲大笑。

朝廷虧欠梁家久矣，如此縱容旁人踩踏著梁氏子弟的骨，茍延殘，難道沒想過梁家徹底與朝廷撕破臉皮的這一日？

梁與他語重心長：“當年之事從未有人責怪你，更非是你驕敵，兄長求援書信送到你手中時本就已經遲了，換誰去都是那般。”

“昀兒，此事後果如何也好，你該徹底放過自己了。”二老爺看著眼前這個早已長的頂天立地的侄子，既是欣，又是忍不住低嘆一聲。

……

平湖院門前一左一右掛著兩顆燈籠，婢們都是穿戴喜慶，候在院門口。

院中正廳里，老夫人，韋夫人蕭夫人都已經早早到了。

頭胎生的晚，蕭瓊玉這還算是快的也是整整折騰了一整夜。瞧著廊下一個個丫鬟婆子們蒼白的面容，想來昨夜也是將們折騰的夠嗆。

老夫人氣神尚足，方才屋外還停著的轎子，只比盈時早來一步。如今端著一杯白瓷茶杯在喝茶。

韋夫人也還好，想來也只是走一個過場。蕭夫人倒是守了一夜，眼下一片烏黑。

韋夫人見到盈時過來，略有些不願說：“產房腥，你如今也有了子，不好靠近了。”

這話是這個理兒，不過老夫人對盈時懷孕後依舊規規矩矩的樣子心中歡喜，且這又不是產房算不得衝撞，便往自己邊坐下，說：“別湊近了便也不礙事兒，誰不是這般生出來的？你就在正廳里坐坐，等會兒那小子洗乾淨抱過來，我們一同瞧瞧就好。”

盈時覺得詫異，從消息傳出到一路都走了過來過去好一會兒了，婆子們竟連個孩子都沒洗乾淨？

果不其然，才想著，蕭夫人便朝解釋：“阿蕭這孩子昨夜吃了大虧，逆生，折騰了許久才出來。”

出來後還落不止，暈了過去，所有人嚇得夠嗆。各種藥都灌了，好在下是漸漸緩住了，從鬼門關上拉了回來。

只是這後半段話，蕭夫人掂量著不敢說出來，唯恐嚇壞了盈時。

蕭瓊玉雖是蕭夫人的侄，做侄時自然是千好萬好，真當了兒媳婦蕭夫人總是對不滿意，一來就是不滿意婚幾載沒能生孩子，二來便是這段時間對蕭瓊玉所作所為不滿意。

二老爺還好幾個妾室呢，可是從沒說過什麼。梁直邊卻是乾乾淨淨，可這個兒媳依舊逮著兒子外頭蒜皮的小事兒不放，這段時日日日與兒子冷臉置氣。

可如今蕭瓊玉險些生孩子沒了，蕭夫人竟也念起的不容易來，忍不住紅著眼眶：“好在是沒事兒，否則我還不知該怎麼與父母解釋……”

縱然眾人想瞞著盈時，不想早早知曉生孩子的風險，奈何盈時不是傻的，尤其是瞧見素來風風火火，膽量頗大的蕭夫人回憶起來臉慘白的模樣，便也猜到了有多兇險。

怕是……人都差點沒了？

盈時猛不丁打了一個冷。

韋夫人見盈時慘白的面便連忙道：“你也別信你嬸子說，哪有人生孩子容易的？疼一夜就出來還算好了，再是疼見著了孩子，什麼都忘了。”

盈時僵的扯了扯角，心想不會寬可以不要寬。越說越怕。

好在，很快一個大紅襁褓被抱了出來。

眾人臉上的各種緒都消散不見。

老夫人第一個抱起新出爐的重孫子，慈溢於言表。

盈時也跟著湊了上去，去看那個前世沒存在過的生命，帶著一點自己都沒察覺到的自豪，竊喜。

老夫人將重孫抱給盈時瞧，問：“熱乎乎的，可漂亮？”

盈時瞧了那小孩兒紅的臉，忍不住有些驚奇。這與見過的孩子差距甚大，可不是白的漂亮模樣。

剛出生的孩子渾都是紅的，皺的像是一個小老鼠，哭聲還嘹亮。與想的完全不一樣。

可老夫人問話，盈時也只能違心地誇讚：“漂亮，跟二爺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顯然這話老夫人歡喜，仔細端詳著重孫的臉，心好了便也和藹許多，老頑一般道：“孩子剛出生都皺皺，阿阮莫要哄我了。”

盈時被穿，窘迫的紅了臉。

“不過也不全是這般。直兒冀兒出生時與猴子一般，像這個模樣，好哭難帶的，一個孩子請了四個母都折騰的夠嗆。昀兒出生時就不一樣，生來就白淨，烏黑的頭髮眼睛，也不喜歡哭。他的母常說，再沒帶過比他心的孩子，了只會哼，從小就聰明。”老夫人回憶過往，眼中出許多悵惘的神。

只覺二十幾載也不過是彈指一揮罷了。轉眼，重孫子們都一個接一個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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