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奉沒有理會凌霄,他輕扣桌案,對柳月奴道:“你可知,王妃日日念著你,三番五次給你求?”
柳月奴神一怔,冷冽的神略有松。
低聲道:“是我對不住。”
的姐姐啊,知道想回大齊。可不厭其煩地叮囑天冷添,細細地給敷傷口,給系披風戴氈帽,用馨香抱著,給唱小時候的歌謠,放不了手。
以為會憎惡這個擄走的“賊人”,卻為自己求……這一刻,柳月奴心中酸,又滿足。
其實江婉和的阿姐長得并不像,阿姐纖細瘦弱,江婉明顯是錦繡富貴養出來的玉人兒,和相的越久,柳月奴越來越清晰地明白,不是阿姐。
可是對那麼好,好溫,想讓做自己的姐姐。
陸奉冷哼一聲,“你倒有自知之明。”
他不喜歡江婉的注意力放在旁人上,前有裴璋,又來了個柳月奴,即使是個人,也讓他無端窩火。
更別提柳月奴還有那麼個名聲!在起初得知柳月奴把江婉藏起來,“疑似”喜容貌姣好的子時,陸奉把手中的朱筆生生掰斷了。
柳月奴慘白著臉爭辯,“我對坦坦,我對天發誓,從未欺瞞于。”
就像江婉曾問過的名字,毫不猶豫告訴,并不是因為覺得江婉不懂,而是想告訴。
江婉當時覺得那個名字悉,是因為陸奉曾在面前提過這幾個姓氏,只是不懂突厥話,只當他們突厥名字長得像,沒有往下深想。
人不在,江婉也聽不見柳月奴這般剖白。陸奉臉變了幾變,連凌霄都以為他要下令死柳月奴,他沉著臉,走出營帳。
留下一句話,“好好養著。”
凌霄和柳月奴對視一眼,均看到了對方眼里的茫然。
接著,當晚,陸奉再次召開集議,暫且按兵不,突厥使臣來談。
目前是齊朝兵馬占據優勢,且急于求和的是突厥,對方十分殷勤,王庭也做好了割地賠款的準備,奈何陸奉胃口太大,先讓突厥割讓北方廣袤無垠、水草茂且毗鄰諸多貿易要道的草原,又要十五座城,其中包含三銅礦與兩鐵礦,責令突厥歲歲進獻牛羊各十萬頭、黃金一百萬兩整。
另獻駿馬五萬匹,要耐力極佳、可馳騁千里的良駒。除此之外,出反賊陳復,令冒頓親自赴齊,對我天朝下跪稱臣,俯首認錯。
他要的太多,遠遠超過了突厥的預期。雖說戰敗求和是常事,但沒有像陸奉這麼苛刻的,幾乎斷了他們的命脈。還要冒頓可汗對他們的皇帝下跪稱臣,按他們草原漢子的,不如刎頸自盡,還能留得一世英名。
陸奉這邊獅子大開口,不像正經和談的樣子,但他從前連突厥的求和書都不看,如今愿意坐下來,分條縷析地列出條件,已經足夠有誠意。
突厥使臣個個面土,陸奉冷峻,語氣不容置喙:“答應,突厥往后便為大齊附屬之地,我朝會遵循舊例,保其安寧,仿若兄弟之邦。然若不答應……”
他冷笑一聲:“我大齊的鐵騎早已枕戈待旦,踏平爾等每一寸土地,片甲不存。彼時,本王所求將遠不止于此,城池、金銀算的了什麼?突厥一族將在我朝鐵蹄之下灰飛煙滅,永無復興之日!如何抉擇,爾等慎思。”
他上帶著常年居高位的威嚴,夾雜尸山海殺出來的煞氣,這位齊朝的王爺曾經殺了突厥數位議和的使臣,他們在他面前匍匐,不敢說一句話。
等使臣回去,嚎啕大哭,道:“天要亡我啊,是上天要亡我啊!”
齊朝皇帝有很多個兒子,只是其中一個王爺,竟有如此氣魄。齊朝的實力遠遠被他們低估了啊!
陸奉漫天要價,沒有給他們“坐地還錢”的口風,卻留下了充足的時間,足足半個月,等他們商議。
半個月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上好的金瘡藥用著,柳月奴能下地行走,陸奉這麼小心眼兒的人,竟破天荒讓見了江婉一面,還大方地允許們姐妹相稱。江婉這才知道柳月奴了八十軍杖,心疼愧疚,又是喂藥又是臉,日日去照顧。
柳月奴來不及想陸奉的用意,自此迷醉在姐姐香的懷抱中,樂不思蜀。
齊軍在烏金養蓄銳,突厥王庭鬧翻了天。冒頓剛登基,基本就不穩,正因此才想與齊一戰,沒想到弄巧拙,給族人帶滅頂之災。現在突厥有三大派系,一方以冒頓為首的主戰派,他們覺得草原漢子該有草原漢子的,寧死也不接割地賠款的和談之恥;一方主和派,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難道真等到那齊朝王爺打過來,殺得他們片甲不留嗎?
人數最多的,是在兩方搖擺的中間派,戰,他們與陸奉糾纏日久,明白他擅于排兵布陣,用兵如神且神勇無比,他們勝算不大;和,陸奉提出的條件簡直斷了他們百年基業啊。
三方正鬧得不可開,隨著日期漸近,齊朝忽然來使,道:先前的條條框框,只為確保突厥真心向我朝俯首稱臣,如今還有一個法子,我朝愿意把歲供減半,其他條件也能商量,只要……他們愿意換一個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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