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這天，馮牧早正忙著整理選題呢，單鷹發了消息給，說上飛機了，下午回報社。聽他這麼說，居然有點小張。

下午兩點一過，只聽——“早早，來接我。”

接到這條語音后，馮牧早不知怎麼地心跳得飛快，好像今天才第一次見到他一樣，著嗓子問：“你在哪兒呢？”

“樓下。”

馮牧早做賊似的溜下樓，左顧右盼卻不見他：“沒看見呀，你在哪座樓下？”

“航站樓。”

又被耍了……馮牧早翻個白眼，轉剛要回去，就見他站在不遠，笑著看，眼神中分明有一戲謔。

鼻尖，故作淡定地走過去，克服了心里的怯，一本正經地說：“剛下飛機就到報社來，單老師很熱工作嘛。”

他雙手抱，挑眉問：“我才剛回來，你就到樓下等我，馮小姐很熱我嗎？”

馮牧早眼珠轉轉，扭頭就走，走出兩步忽然回頭大聲說：“把那個‘熱’字去掉！”

單鷹微微一怔，隨即眼底浮，幾步上前拉住，屈指在鼻尖一刮，拉住的手一用力，像是要在這里給個抱抱。

馮牧早急了，出食指比了個“噓”：“報社樓下呢，注意影響。”

單鷹不放手，看來他一點都不在意公開關系：“誰你勾我？”

“別！秀恩死得快，我不想咱倆那麼早完蛋。”馮牧早是個沒心眼的，一下子把實話說了，期盼地看著他。

他冷笑一聲，把小行李箱往旁邊一推，忽然抱起，讓雙腳離地，嚇得只能抓著他的肩膀。穩住子后，左右看看，鴕鳥一樣趕雙手捂住臉，像一個被抓了現行的失足婦。

單鷹饒有興趣地著淡紅的耳廓，小巧可，像個金元寶，背著，甚至能窺見上頭細的小絨，像一只耷拉耳朵撒的貓，無限。

現在真是……什麼都好看。

“你快放我下來呀！我不上氣。”急得。

他雙臂卻一：“怎麼就不上氣？”

移開雙手，滿臉紅，嗔怪地說：“高反，缺氧。”

單鷹更壞了：“人工呼吸了解一下？”

“你……你敢！”

單鷹見真是嚇得夠嗆，就不再逗，一松手，順利“著陸”，像后頭有野狗追似的撒就跑。

回到格子間，馮牧早臉上紅熱未褪，咬著下低著頭，心里甜一陣陣涌出，竟然雙都發，單鷹占了大部分腦容量，快把的智商出去了。像一片荒草，他僅僅點燃了一小，熊熊大火便將全部包圍，而，甘之如飴！

既然主編回來了，深度調查部之前順延的選題會馬上進行，一分鐘都不浪費。

馮牧早心里縱使有一千句“你們看見沒，坐在主編位置上那個人是我男朋友啊”，這會兒也還老老實實和其他實習記者一起坐在最遠端。

會開到一半，馮牧早忙著記錄其他記者的選題和大綱時，單鷹忽然來了條信息——

“你怎麼都不看我？”

一愣，下意識抬頭過去，他斜睨著，似乎在抗議自己沒跟他做眼神的流。推了推眼鏡，尷尬地眨眨眼，心想，他不是工作狂嗎？這種場合難道不應該認真向前輩們取經？！

馮牧早故意盯著他足足十秒，他才頗為滿意地微微一頷首，附帶一個旁人難以察覺的微笑。

嘖嘖，想不到他還有這樣的一面……

重新拿起筆，還沒寫幾個字，視覺一變，自己坐在了小會議室中間。習慣了忽來的靈魂互換，已能很淡定地繃著臉保持面無表。

變馮牧早的單鷹僵了一會兒，也淡定地替記錄著，空閑下來時，還隨手翻了翻的筆記本，發現扉頁日歷上一些日期被畫了個“S”，且越往后越集，當集到一定程度時，就不再做記號了。

他拍了一張傳給正一臉嚴肅假扮他的馮牧早，附帶一個問號。

非常坦誠，回復道：“從我來實習后，每次偶遇你就在日期上做個小記號，但我調來部里之后天天都能見到你，做記號就沒多大意思，索不畫了。”

“我不記得自己之前偶遇你那麼多次。”

馮牧早心里“呵呵”兩聲，控訴道：“要不是我們忽然互換了，你會注意到我？！”

可能因為現在換到馮牧早里去的緣故，單鷹完全把選題會拋在了腦后，拿著的手機，手指在屏幕上飛快點擊著，問：“為什麼用‘S’作記號？”

馮牧早沒他那麼輕松，一邊要敷衍又故作高深地點評幾句別人的選題，一邊又要回他的信息：“你姓的聲母啊！”

“‘單’的聲母是‘SH’。”

平翹舌不分的馮牧早白了他一眼，憤了，憋足了氣，嚴肅喝道：“馮牧早，開會時間不要玩手機！”

單鷹抬起眼睫，很配合地站起來認罰：“單老師，對不起，我不該一直捧著手機不放。實在是因為自己對漢字聲母的掌握程度好比沒上過學，經常犯‘打錯聲母’的錯誤，以至于回個信息速度慢，還請見諒。”

馮牧早被他啪啪打臉，吃了啞虧。不過，現在一點都不在意讓單鷹知道自己有多喜歡他，就算被他發現那個“打錯聲母”的謊言也不礙著啥。因為不能說太多話，選題會進行得比以前快，眼看幾個前輩都報完了選題，到自己時，用眼神示意單鷹，選題在手機的記事本里。

單鷹打開記事本，只見命名為“新選題”的文件夾下幾行字，說的竟然是H省L市的不明氣中毒事件，馮牧早還特別備注上：來源網絡家屬維權帖，后帖子莫名其妙被刪除，家屬賬號不再做任何回復。

小姑娘不則已，一就是這麼大的。

他關掉記事本：“不好意思，我暫時沒找到選題。”

馮牧早一愣，心里疑，難道自己的選題不好？一時有點不知所措，呆呆地看著會議室遠端的“馮牧早”。

單鷹看出了的心思，進一步解釋道：“我找到的一些選題不適宜在這個時期做，而且線索來源不夠清晰，采訪難度大，所以，我能不能跟著其他老師做，或者單老師指派其他任務給我？”

迷妹馮牧早對單鷹極其信任，現在更是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他話音剛落，就點了點頭。

散會后，馮牧早只能先去主編室坐著，一會兒，單鷹也走了進來，兩人面面相覷。

馮牧早打破沉默，還有些不死心：“我的選題真的不行？你上次說，不必拘泥于威市，我好不容易找了這個。”

“不行。”單鷹斬釘截鐵地說，“換個選題。”

“我一時哪兒找去啊……”嘆道。

“我這兒有一個。”單鷹狐貍一樣半瞇著眼，“但是給選題是有條件的。”

“說來聽聽？”

他果然不懷好意地笑了：“親我一口。”

這對馮牧早來說并不是難事，但問題是現在……上下打量他一遍，就像每天早上照鏡子一樣。

“對著自己的臉，我實在下不去口。”說罷，又抬手了一下臉，“再說，我現在是個男的，你想象一下，你被自己雙胞胎兄弟親一口，不覺得別扭嗎？”

這個理由天無，單鷹好像也對這樣的事接無能，擺了擺手作罷，從記者站報上來的后備選題里挑了一個選題給，事發地正好也在H省。

馮牧早接過一看，線索大致容是，一對老夫妻的兒在外地意外亡，他倆理完后事，就帶著兒的骨灰盒坐火車臥鋪回家。誰知，第二天一早，母親發現裝著骨灰盒的旅行包不翼而飛。正要找乘警，發現旅行包在列車員那兒。列車員說，一個中年婦下車前沒看清楚，以為包是自己的，提了就走后發現不對，又不知道是誰的，就給了他。兒的骨灰失而復得，不幸中的萬幸。但那位父親卻總是說，自己直覺找回來的并不是兒的骨灰，非要找到錯拿旅行包的婦人討個說法，總是去派出所報案。因此，很多人以為他是痛失神出了問題。當地記者小夢在報道完這個事件后也找了一些新聞鏈接，近十年確實出現過好幾次骨灰盒被人拿走又還回來，結果里頭什麼都沒有的事，另外，還出現過遭拐賣后被殺，尸在一個舊墳里發現的案件，調查的結果都是一些愚昧之人要“配婚”。原來：“婚”在當地仍存在著。

馮牧早看完，不說：“我以為現在科技進步了，這些封建迷信的東西早就沒了呢，居然還有？”

“正是因為科技進步，一些封建迷信從地上轉地下，甚至很可能形一條的產業鏈。既然H省的‘婚’出冰山一角，說不定通過調查，能把這條產業鏈連拔起。”

馮牧早有所啟發，自言自語道：“那就從骨灰盒失竊切……”

單鷹稍作點撥：“你的任務是配合H省記者站的同事，共同完這次事件的調查。這篇稿子最后不一定會由你撰寫，也不一定刊登在深度調查版面，但作為一個實習記者，異地采訪與合作調查也是一項應該練掌握的技能。”

馮牧早沉默半晌：“世界上真有‘靈魂’這東西嗎？如果有，那些所謂迷信也不能迷信；如果沒有，那我倆換來換去的，又怎麼解釋？”

這句話，還真讓單鷹無法回答。

馮牧早懊惱地捶著口：“哎喲，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換回來呀！”捶了兩下發現手不錯，不老實地拉起襯衫下擺就往里頭，單鷹及時制止住邪惡的手：“老實點。”

怒道：“我自己自己，怎麼啦？”

聽了這句話，單鷹有些頓悟的樣子：“也是。”

馮牧早來勁兒了，一個勁兒推他：“馮牧早，你先回家吧。我日理萬機的，非常忙，要加班到明天早上，請你不要打擾我工作。”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您了。”單鷹哪里怕那一點小把戲，往外走的同時，揚起右手：“祝我們各自有個好的夜晚。”

“請等一等，麗的馮牧早小姐。”馮牧早幾步上前，張開雙手攔住他，“我忽然想起自己也沒什麼工作必須加班完，不如，我送你回家？”

單鷹微笑：“駕照考過了嗎？”

“呃……排隊等著路考。”

“那就不麻煩單老師了。”他轉。

“我錯了！”馮牧早趕整理整理服，原地轉個圈，“您看這樣嗎？我們一起走吧，我請你吃飯，互相監督，直到換回來。”

“沒那個必要。”單鷹聳聳肩，一副已經完全放開了的樣子，“我不介意，你隨意。”

馮牧早倒吸一口涼氣：“你之前捍衛的決心呢？”

單鷹踮起腳尖，伏在比自己高一個頭的馮牧早耳邊，出食指點了點膛位置，刻意低了聲音：“這，今后隨你用。”

這等人之語，馮牧早的心如同配置上法拉利的發機，突突突忽然跳得飛快，幾乎要蹦出來滿屋子竄。

明天早起要放牛：別只顧著說，你倒是教教我要怎麼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