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睡不著,我抓時間翻了兩章容,大概天微微亮的時候,我寫完了。整個人也跟虛了似的,我拿起手機看時間,卻發現上面有一個未接電話和兩條短信。
都是顧宗琪的,他問我到宿舍了沒有,兩條信息時間隔還很長。
我想他做手的時候還有時間和空余的手發信息,果真是大師的風范,連忙回道:“我早已經到宿舍,謝謝你。”然后我就把手機關機了,爬上床去結結實實地睡著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室友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說起來我這個人也很孤僻,格很不討孩子喜歡。我在上大學的時候就超級不合群,一個宿舍的孩子圍在一起議論服,八卦,我從來不參與,們出去吃飯唱歌過生日,我也從來不在被邀請之列。
我不需要別人虛假意,也不需要看別人臉。
秦之文就說我一個人久了,忘記和別人怎麼相了,可是他也沒資格說我。
唯一能跟我說上幾句話的生也就是我高中時候的一個同學,在北方讀研,時不時跟我網上聊幾句,互相抒發一下作為宅的抑郁,互相發帥哥的照片聊以藉。
上網的時候,正好在線,我跟說我最近遇上了一個超級好的醫生,而且超級帥,但是人家有朋友了,這點很傷我腦筋。
回復就一個字:“上!”
為了對仗,我也回了一個字:“去!”
“干嗎啊,好男人不是調教出來的,是別的人調教出來,等著我們去搶的。”
“你有點道德好不好啊。”
“道德又不能幫你找男人,道德又不能讓你拿結婚證,道德又不能讓你生孩子。”
我還是很堅定,異常地堅決:“不要。”
“那麼你這次是戰略上失誤咯?”明擺了嘲笑我。
“不是。”我還是很,“只是一時間的失足。”
那邊沉默了好一會:“那就好好地展開你的戰吧,有了好消息跟我匯報一下。對了,你有他的照片麼,給我看看。”
就是我沒有,我有了也不一定會拿給這個人看的,于是我回答得很干脆:“沒有。”
頭像暗了下去了,但是很快又亮起來了:“喻夕,記得千萬別急,記住我的教訓,這樣的男人只能慢慢捕獵,不可之過急。”
想起那天跟顧宗琪說的輕佻話,我一腦門毫不猶豫地撞在筆記本鍵盤上。
外面是燦爛一片的秋日,一片靜謐。我開始檢討我這兩年的人生,過得就跟燦爛的秋天一樣,表面燦爛,實則離寒冷的冬天不遠了。
我連都不會了,更不要說對一個我覺得很好的男人表達我的好。
我某一個零件,在若阡走后,就卡住了,再也轉不起來,慢慢地也開始生銹腐蝕了。我清楚地到我生命中某個部分,被那個男人帶走了。
會心跳和忍的覺,能卑微地去,抑地去哭,通通夭折。
有時候,那麼容易地對另外一個心,可是總是裹足不前,越到眼前越懼怕謎底揭曉。大概因為我們都過提心吊膽,才拒絕做替罪的羔羊。
總之我檢討完了,發現這本不是我的錯,于是我又很開心地去吃晚飯了。
在路上我見了我們學校心理咨詢中心的張教授,他跟我老板是好朋友。我上去跟他聊了幾句,他告訴我,我妹妹抑郁癥狀嚴重了不。
意料之中的答案,我嘆了一口氣:“以前也就是長吁短嘆、掉幾滴眼淚,這次居然跑去自殺,唉,的人生也真的是很可憐。”
教授很嚴肅地告訴我:“抑郁發作急期會反復出現想死的念頭,有自殺和自傷的行為。”
“就跟海明威一樣?”
老教授“嘿”了一聲:“不愧是學文學的,他人生的后期可是接電搐療法的,不過我倒是建議你妹妹去寫寫東西,沒準一不小心為第二個海明威。”
我翻翻白眼,不置可否:“對了,我爸媽有沒有說什麼?”
“我建議讓喻璐藥控制急期發作了,唉,我說,喻夕,你家兩個姐妹怎麼那麼極端。你格開朗,喻璐就跟差不多毀了的一樣,差別怎麼這麼大?”
我愣了好幾下,笑道:“其實也沒啥差別,哈哈。”
其實喻璐本不應該是這樣的,小時候多可,家里的相冊里還留著曾經的輝煌。
有時候我本不怪我爸媽偏心,我小時候要有多不爭氣就有多不爭氣,直到小學六年級的時候才系上了紅領巾,相比我來說,喻璐就是天使一般的人。
七歲時候就在小丁香藝團跳舞,學鋼琴唱領唱,學習又好到令人發指的地步。雖然我們兩長得基本差不多,可是從小,別人的目和寵都是的。
而現在,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別人的目是我的,爸媽的寵還是的。
俗話說,希越大失也越大,喻璐這樣,我爸媽幾乎要負全責。
一頓飯吃得有些食之無味,我忽然開始想念我的小妹妹。
于是我打車回家,敲了一會門沒人應,只好掏出許久不用的鑰匙開了門,發現地上橫七豎八地躺了很多東西,有洋娃娃還有書本。
家里只有一盞橘的燈,看上去森森然的。
我爸媽坐在沙發上長吁短嘆,我問:“怎麼回事?”
“你妹妹把小保姆氣走了。”
我“哦”了一聲,不聲地把地上的東西收拾起來扔到沙發上,我媽又開始念叨:“你妹妹脾氣實在是不好,小孩沒怎麼上過學,翻你妹妹的高中課本,你妹妹就大發脾氣,說了難聽的話,把人家氣走了。”
“再請一個吧。”
“哪有那麼容易啊,好容易找了一個手腳伶俐的保姆,唉,算了,再找一個吧。”
我爸點起一煙,了一會忽然問我:“你回來干嗎?”
我抬起眼,青煙繚繞中,他著眉頭,歲月無可避免地爬上了他的臉,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小科員爬到現在這個萬人之上的位置,已經衰老了。
“回來拿點東西。”除了這個借口,我想不出我歸家的理由。
喻璐的房門是關著的,的心思,的,還有的一生,幾乎就被關在這麼狹小的空間里。突然間,我又想哭又想笑,我怎麼不好,也總歸好過。
那時候我就想,如果喻璐要自殺,我一定不會阻攔的,我明白,就如我有過一樣。
于是我隨便撿了幾件服就出去了,我媽還在那里打電話,我輕輕把大門一關,就跑上樓去,敲我干爸干媽家的門。
李阿姨給我開門,房間里一水果的香味,我干爸對我說:“喻夕,過來吃西瓜。”
我說:“這麼奢侈,從哪塊地挖出來的?”
我干媽解釋道:“你干爸做了個手,人家送的,海南空運過來的。”
“海南有西瓜嗎?還蠻甜的啊。”
我干爸吃完了,丟了西瓜皮去洗手,剛走到一半路,然后回頭跟我說:“對了,夕夕,我告訴你啊……”他站在原地抬起頭看天花板,“我剛才想跟你說什麼來著?”
他又倒退回來,拾起那塊西瓜皮,坐了好久之后搖搖頭:“算了,想不起來了,想起來我再跟你說吧。”
“他現在記越來越差。”我干媽總結道,“對了,我姐姐打電話過來,說想給小娟子介紹個男朋友,問我們醫院有沒有條件比較好的男孩子。”
我干爸洗完手,坐到我旁邊:“我沒時間,你有心思你自己去搞。”
“你們科室里面有沒有什麼好的,對了,普外是不是有個顧宗琪的,我經常聽見我們科室里小生議論他,你覺得咋樣?”
我可不要顧宗琪做我的干姐夫,于是我立刻搶答:“他有朋友了。”
“哦?你怎麼知道的?”
“高伊晨說的。”
我干媽想了一會:“你這麼一說我想到高伊晨他們科室里有一個男生不錯,我明天去問問他們主任,不過顧宗琪有朋友了,可惜的。”
不費吹灰之力,我第一次把“我VS顧宗琪”人生中第一個準敵給PK掉了。
可是事后我就后悔了,我應該慫恿小娟子姐姐追顧宗琪的。
然后把他的原配PK掉之后,我就會慫恿別的小眉跟小娟子姐姐PK,PK完了之后N敗俱傷,鷸蚌相爭,最后漁翁得利,獨占顧宗琪。
我下,后悔的,但是我臆想得很開心。
看了一會電視,我起告別,我干爸說要送我,他晚上還有一個會診,我也樂得跟著他打車過去。我決定去普外找顧宗琪,厚臉皮盤算讓他把那本書賣給我。
這幾天頻繁地出現在普外科,小護士見怪不怪了。我從走廊走過的時候,看到兩個小護士捧著藥水,邊走邊說:“今天73床的那個做闌尾切除的小孩出院的時候是要抱抱我們的顧醫生。”
我耳朵豎起來了。
“然后呢?”
“顧醫生傻傻地站在那里,跟石化了似的。當時主任也在旁邊,我們都笑翻了,不過那個小孩才十四歲,抱一下也沒什麼的。”
“呦,你不知道現在小孩子可早了。”
“對了,今天急診那邊新來的住院是誰,聽們說長得帥的。”
“不知道,好像是若阡。”
我眨眨眼,若無其事地向醫生辦公室走去。
但是沒走過去,我找了電梯對面的樓梯口,然后掏出手機,很不容易地找到若阡的電話號碼,然后寫道:“你現在調到東華醫院了?”
可是我沒勇氣發出去,似乎有兩年多,我都沒跟他再聯系過。
世界上有一種人,就是我這種,偏偏在中了很重的傷,還要笑著說沒事的人,然后冰天雪地地把自己冷凍起來,不愿見天日。
還是會有希,但是激差不多已經燃燒殆盡。
我死死地盯著手機屏幕看,忽然后面有很悉的聲音,“手機會很好吃嗎?”
轉過頭來一看,不辜負我希地就是顧宗琪,他沖著我笑得春風送暖,我扯扯角,覺得他這個笑話實在是冷得不行:“大概會消化不良,會腸梗阻吧。”
“如果我吃了你會幫我取出來吧。”
他愣了一下:“還是換一個東西吧,我這里有糖……”他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出幾顆阿爾卑斯牛糖遞給我。
我不接,瞪著他,緒復雜中。
他就這麼無奈地著手,然后微微地嘆了一口氣:“喻夕,你別生氣。”
我哪有生氣了,不過我的臉肯定很難看,我只是很討厭醫生。
真的很討厭,醫生永遠坐著就能睡著,永遠缺乏幽默,永遠沒有閑暇的時間,永遠工作第一,永遠說著一輩子不可能兌現的承諾。
可是我喜歡的是醫生,讓我心的也是醫生,會哄壞脾氣緒化的我也是醫生。
我剛想說什麼,眼前就有白的亮慢慢地延展,無意識地看過去,一個悉的影在緩緩關閉的電梯里消失。
我沒出聲,但是他是我的前男朋友,還跟我干爸站在一起。
一瞬間,我的臉似乎前所未有地平靜。
而顧宗琪把糖重新塞回口袋里,小心翼翼地試探:“要不過去坐坐,要不要喝水。”
于是我跟著他進了醫生辦公室,這次辦公室里人不,兩個住院醫師,還有三四個小實習生圍在一起,對著電腦屏幕在商量什麼。
他走過去問:“怎麼回事?”
“顧老師,56床的這個病人欠費了一百多萬,我的老天,我們都看呆了。”小實習生拉下頁面,“你看這個單子,藥費就欠了三十多萬。”
我也湊上去看,果然很嚇人。
顧宗琪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后示意往下看:“再看看手費是多?”
“才五千多,不可能吧!”
他淡然地笑起來,有些心照不宣的意思:“所以說中國的醫療,是用藥養的,而不是用醫生的知識和技能養的,完全離了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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