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中，耳邊忽然傳來了聲音。

聽不清是誰，隔得好遙遠，就像是在做夢。

“傻子、你這個傻子……”一連說了好幾遍，“我該怎麼辦……”

我再醒來時，是先聽到了說話聲。

是郝院長的聲音：“我告訴他是因為緒激和長時間保持同一姿勢，引發了迷走神經暈厥……他沒有懷疑。”

“很好。”是蘇憐茵的聲音，“的況怎麼樣？”

“最好還是要住院治療。”郝院長說，“能讓在最后的日子過得舒服些。”

“知道了。”蘇憐茵說，“我聽說出了很多，是孩子出問題了？”

“孩子的事，繁先生說是他的私，不希別人過問。”郝院長笑著說，“不過沒聽說有出。”

“好。”蘇憐茵仍舊是那種毫無的語氣，“辛苦郝院長了，就請你先回避一下吧。”

郝院長笑呵呵地應了聲，很快，關門聲傳來。

蘇憐茵的聲音響起：“醒了就睜眼吧，我與你聊聊。”

我睜開眼，看向蘇憐茵。

靠到椅背上，面無表地看著我。

良久，開了口：“你肚子里到底有沒有孩子？”

我說：“這與你無關。”

前腳給了我三千萬，卻后腳就讓繁華知道了這件事。

這事一共就三人知道，肯定是蘇憐茵告訴了繁華。

我不知道為何要這樣做，但這絕非善意。

三千萬已經打了水漂，這次我只能“管好自己的”。

蘇憐茵微微點頭：“看來阿華是知道錢的事了。”

我沒說話。

“怪我，不該用支票。”蘇憐茵說，“不過縱然如此，穆小姐也仍然會履行承諾的吧？畢竟，你說那本來就是你的目的。”

我說：“我不會。”

要不要把病告訴繁華是我自己的事，但跟之間的承諾已經沒了。

蘇憐茵輕輕歪了歪，說：“我可以直接轉給你三千萬，這次走其他賬戶，只要你這里不出問題，絕不會再被阿華知道。”

我看著。

“希你能履行承諾。”蘇憐茵淡淡地說，“原本覺得你也算有點可，不想說出來讓你傷心……可惜啊，你果然如傳聞一般虛偽。”

說著，站起了，輕輕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那孩子是你的保命符……可惜你真是個留不住福的命。”

說完，翩然出了門。

保命符？

故弄玄虛。

我上網查過，我的病，現在全世界本就沒辦法攻克。

相反，懷孕就要停止一切治療。

催命符還差不多。

蘇憐茵走后，我抬頭看著架子上掛著的藥瓶，這瓶子當然不是葡萄糖的包裝，多半是幫我緩解病……

瓶子的標簽一片模糊，我下意識地瞇起眼，這時，忽然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我看不清了。

我的視力向來不錯，現在卻連最大的那行名稱都看不清……

郝院長進來時，我還在流淚。

聽到他輕輕咳了一聲，才回神。

手腕上的鉗制松了，有人調整了床頭的角度。

幾張紙放到了我手上，郝院長的聲音傳來：“看來你已經覺到了，腫瘤迫到了視神經。”

我問：“我還有多久會瞎掉？”

“你的病比較特別，和大部分癌癥都有所不同，我們院的醫生水平不夠，所以我求助了梁醫生。”郝院長說，“但他說，因為你要求病保，所以他想單獨跟你通話。”

我忙說：“好。”

郝院長把手機撥了號，接通說了幾句話后，遞給了我。

我放到耳邊，聽到里面傳出梁聽南的聲音：“穆小姐？”

“對……”我看了一眼郝院長，覺得有些不方便，便只問，“我已經看不清東西了，郝院長說你看了我的片子。我會很快瞎掉嗎？”

“不會很快。”他說：“我剛剛看過片子，想告訴你的其實是個好消息。腫瘤的生長速度減緩了。”

“減緩？”

“對，其實迫視神經是遲早的事，現在已經比預計得要晚。”梁聽南說：“我測算了你的數據，的確有大幅度的減緩……你最近都做了什麼？我的意思是，吃喝休息，有什麼不同的麼？”

“吃喝都跟以前一樣，”我說，“休息還不如之前……有了孩子。”

“這樣啊。”梁聽南笑著說：“別太有力，減緩是一件好事，我下午再仔細分析你的數據，看看能否為你設計新方案……”

他說到這兒，那頭突然傳來人的聲音：“我回來了，外面可真冷……你不好好躺著，在跟誰講電話呢？”

穆安安？！

梁聽南笑了說了一句：“是一個朋友。”過了一會兒，又輕聲問，“生氣了？怎麼不說話？”

我這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又是你告訴了我姐姐？”

聽穆安安的口氣，他倆好像是住在一起的！

“告訴什麼？”梁聽南笑著說，“昨天他們走后，我躺在路邊不能，是你姐姐路過救了我。我怕影響不好，沒有回醫院，就來我家里照顧我。”

他這個描述不由得令我趕到一陣窩心，了語氣，說：“對不起。”

“道什麼歉啊？錯的又不是你。”他說到這里，微微一頓，又道，“你用什麼護品？”

“隨便用的，怎麼了？”

“味道真香。”他聲說，“像你一樣清新溫……我大概會記一輩子。”

“……”

“又生氣了？”他的語氣有些見的輕佻。

“梁醫生。”我想提醒他自重，但郝院長就在旁邊，我不知該怎麼說，“就辛苦你幫我看片子了。”

梁聽南頓時笑了：“抱歉。我……”

那邊又傳來了穆安安的聲音：“你在跟誰講電話？你的小人兒麼？”

“不是，我的病人。”梁聽南匆匆說，“那就這樣，等我分析過片子再聯絡。”

掛了電話，我把手機給郝院長。

郝院長張口問，但最終還是話風一轉，說：“你希我們醫院也幫你治病嗎？還是就在三醫院？我的建議其實是在我們這里，畢竟離家近，拿藥、輸、急救都比較方便……梁醫生跟我們院的合約還沒結束，可以來看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