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袋里塞著繁華的水壺，里面灌滿了水。

他好端端地換水壺做什麼？

一時間，原本就在作痛的頭痛得裂了，我連忙爬出睡袋。

跑了一陣，忽然想起行李不能丟，我連忙轉折返，就在這時，突然，一陣強烈的眩暈涌了上來。

我登時頓時沁出一冷汗，雙膝一，跪到了地上。

想吐，但胃里空空的，只能干嘔。

好難……

昨天起碼還撐著走了一段，今天果然更加嚴重了。

我甚至沒有力氣跪多久，很快就力蜷到了地上。

天旋地轉之際，忽然，我覺臉上熱熱的，好像有人在沖著我哈氣。

只是這哈氣之中還伴隨著一強烈的腥臭。

我睜開眼。

看到了一雙冷的眼睛。

狗和狼最大的區別就是眼睛，狗眼比較圓，白眼仁相對。

而狼眼瞳孔小且靠上，是標準的三白眼——就如我面前的這只。

我的面前站著一條狼。

它距我不到一米，灰撲撲的，型健碩，抿著，靜靜地看著我。

我愣怔地看著它，或許是因為頭暈，或許是因為反正也快死了。

最初，我并沒有很害怕。

甚至，在跟它對視的同時，我腦子里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

我常常說繁華的眼神特別像狼，今天近距離觀察了……

果然如此。

我和狼對視著。

狼是相當狡猾謹慎的，而我穿著厚厚的棉，頭上還戴著帽子，顯得高大且富有攻擊。

所以它觀察了我很久，才小心翼翼地邁起爪子，往前走了一步。

我屏住了呼吸。

它微微低下頭，冰冷的鼻子靠過來。

仔細嗅著我同時，一雙冷的狼眼仍舊瞬也不瞬地盯著我，顯然是在防備著我突然暴起攻擊它。

整個過程不到兩分鐘，卻當真如幾日般漫長。

我里面的服已經完全了，這倒不全是害怕它殺了我。

我死已經是板上釘釘，我更怕的，是它不能一口咬斷我的嚨。

千萬別像世界里演的，先撕扯四肢，那樣我就得在劇痛中慢慢死去，到時可真就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就在這時——

突然看到了一個人影。

從我的角度，能清楚地看到他跑過來，一腳踹到了狼的腰上。

狼被踹飛了至三米，但它反應極快，在地上滾了一圈便四腳抓地站好，弓起，呲開白森森的牙，眼里出了冷森森的。

與此同時，繁華擋到了我的前。

他和狼一樣，弓著腰，擺出一副攻擊姿勢。

狼著氣，這東西跟狗一樣是豆腐腰，挨了這一腳，顯然疼得不輕。

但繁華已經兩天沒吃沒睡，何況……

狼是群居的。

想到這兒，我四下看去。

以我現在的目力，看最近那棵樹都是重影的。

但還是能夠覺到，到都是灰撲撲的影子。

這時，繁華出聲了：“點火。”

我說：“行李在……”

他打斷我：“兜里。”

我趕手往他口袋里掏，剛到打火機和紙，狼似乎就發現了時機，直接撲了上來。

繁華立刻抬腳去踹，狼倒是再次被踹得打了個滾，我的手卻被卡住了！

這一卡不要，另一條狼撲了上來，因為我的手還卡著，繁華本就無法快速轉招架，胳膊直接就被狼扯住了！

我終于出了打火機。

與此同時，繁華揮拳揍向狼的鼻子。

狼鼻子頓時被打得橫飛，它痛嚎一聲松了口，被繁華踢得滾了幾米。

隨后他又轉過，一把將我拉開。

原來是我后又撲來了一頭小狼。

繁華對打狼的同時，我也點燃了這疊紙。

顯然是因為繁華的兇悍，加上害怕火的天。

狼沒有再試圖撲上來，但明顯也不甘心離開，圍城一圈跟我們對峙。

但要想徹底驅走它們，還得靠火。

只是一疊紙本就維持不了多久，附近又沒有任何助燃。

所以我也沒有經過太多考慮，火速下外套，引燃了服里。

心的冷風吹進來，我直打哆嗦。

但這是值得的，因為服易燃，而且沖鋒因為材質的關系，燃燒時發出的味道比其他服更加刺鼻，更能達到震懾狼群的效果。

所以，火焰和濃煙一起，狼群便出驚懼之，開始后退。

繁華見狀，拉著我慢慢地后退，一邊摘下帽子，就著服點燃。

然后猛地轉頭，將帶著火的帽子朝最近的狼丟去，狼驚躥開。

他立刻拽著我朝行李的方向跑去。

其實我這會兒頭還暈著，但不得不說，求生的本能的確激發了我的潛力。

外套燒得很快，但幸好，待它燃盡時，繁華已經拽著我跑回據點，點燃了火把，并從行李中出了魚刀。

狼群徹底散去。

我倆略微松了一口氣。

繁華將火把放到地上，將上的沖鋒下來披在我肩上，說：“這地方不能呆了，咱們現在走。”

說著，打開急救包，拿出止帶，綁在了手臂上。

沖鋒是黑的，所以從外面只能看到兩個，看不到任何跡。

但現在他一，便能看到他左手大臂已經被鮮浸，手腕上的紗布也因為搏斗而變紅。

這條手臂接連失，如果再得不到救治，恐怕就要廢了。

我說：“我幫你包一下。”

“出去再弄，”他收起地上的睡袋，說，“它們隨時可能折回來。”

我張了張口，說：“我……”

我想說我出去不了，然而頭卻泛起了一陣劇烈的惡心。

不由得膝蓋一，跌到地上，干嘔起來。

腦仁里突突地劇痛，仿佛有把大錘在砸我的腦袋。

約中，我看到有人跑過來，抱住了我。

耳邊有人不斷地在說話，我知道是繁華。

濃濃的腥味兒裹挾著我，或許是因為這曾經救了我的命吧，這甜腥現在聞起來竟然也不那麼刺鼻了。

很溫暖。

溫暖的……死亡的氣味兒。

馬上就結束了。

腦子里不斷地回著一個聲音……馬上就結束了。

人對疼痛的承力是有極限的，到達極限后，痛苦就會散去。

馬上就結束了。

失去知覺前，我只有這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