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繁華在我臉頰上吻了吻，聲說，“說了不要告訴你。”

我震驚了半天，才緩過神來：“你都不攔著他？”

繁華一愣，隨即摟住我笑著說：“我會跟他談的……不過你別擔心，阿星會安排好的。”

“安排什麼呀？”我用力掙開他，說，“那個人跟林修素不相識！就因為他隨手做了一件好事，他就要丟了命？”

繁華抿了抿，說：“菲菲，這個人不除，咱們安穩不了的。”

“誰跟他咱們？”別把我和那種人放在一起，我說，“他可以跟林敏敏坦白啊！人家都懷孕了，難道還不會考慮他嗎？”

繁華抿了抿，出那種“果然不該告訴你”的無奈眼神，“如果不考慮呢？”

“那就認命啊！”我說，“他命里沒有這算緣分。”

“那阿星自殺了怎麼辦？”繁華說，“他是重度抑郁癥。如果林敏敏拿了孩子離開他，他會死的！”

我說：“那就控制一下婚禮的規模，辦一個小型的就好了。”

“我說服不了阿星。”繁華說，“敏敏救了他的命，又為他付出了這麼多，他希給個面的婚禮。”

“……”

“我本來不想告訴你，就是因為我明白你很善良，不能理解。”繁華按住我的肩膀，聲說，“但是菲菲，你嫁到我們家，有些事就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下次不要再問了。”

我說：“我沒辦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那個人對林敏敏有恩，如果沒有他，不曉得會變什麼樣。你得攔著他，繁華！”

繁華避開了我的眼神，說：“先不聊這個了，我還有事，今晚不回來了。”

說完，他湊過來試圖吻我的臉。

我一陣惡心，偏頭讓開。

繁華便也沒說什麼，放下手，轉拿了件外套便走了。

我自己在屋里坐了一會兒，無論如何也做不到把這件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便撥通了林修的電話。

他接起來時笑嘻嘻的：“有什麼事兒呀，舅媽？”

我直接問：“你是不是要殺那個男的？”

林修一愣，說：“我舅舅怎麼這麼碎……”

“你就回答我。”我說，“是不是要殺掉人家？”

“怎麼能說‘殺’呢？”林修云淡風輕地笑著說，“太直白了，你可以管它‘做’。”

他的笑聲真是讓我從心底泛起了一冷意。

我盡量按捺著發脾氣的沖，說：“你不能……做掉人家。沒有他的善舉就沒有敏敏的現在，也不能好好地遇見你。”

林修說：“所以我會好好對待他家人的。”

“我是說人家不應該為了這種事丟了命！”從他的口氣我就知道跟他談什麼良知之類的話題太空泛了，我只說，“你這樣做，敏敏會恨你的！”

“只要你不說。”林修笑著說，“這輩子都不會知道。”

“……”

“還有事嗎？”林修依然笑嘻嘻的。

我說：“我希你能三思，你應該跟敏敏坦白，而不是做這種事。你這麼做，只會把本來有機會的事變死結！”

“舅媽啊……”林修依舊笑呵呵的，但語氣已然有些發冷，“我真的很謝你勸好敏敏，真的。正因如此，我才愿意好心地告訴你，我是真的心疼我舅舅和那倆孩子，所以愿意給你機會。”

“……你什麼意思？”

“敏敏已經是你的外甥媳婦，肚子里的孩子出來以后，要管你舅姥姥。”林修說，“咱們已經出了這麼多事兒了，和和地不好嗎？”

我說：“想要和和，你坦白才是正道……”

“親的舅媽！”林修笑呵呵地、一字一頓地說，“你謀殺親夫是正道麼？”

“……那不一樣。而且正因如此，我才……”

我想說正因如此，我才后悔至今。

然而林修卻打斷我的話，說：“所以嘛，我至是在維護自己的家庭和沒出生的孩子。比你要來得正義些，是不是呀？‘善良’的舅媽。”

“……”

的確，他一說這件事，我就沒法再提了。

“就這樣？”林修說完，頓了頓又嘀咕，“幫他這麼大忙，那小子才給一百萬，摳死他算了……”

掛了電話，我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

整個繁家的安全系統都是林修做的，侯鴻打來那通電話被他監聽到了。

所以他又覺得我和侯鴻之間有貓膩，是威脅我會把這件事告訴繁華，或者……他外婆？

不得不說，繁華和林修都是這個態度，我確實打了退堂鼓。

如果把這件事告訴林敏敏，可能不但沒法救那個男人，還會造林敏敏離開林修。

如果林修因此而死，我就不可能再跟繁華在一起了。

可是……

可是人家一點錯都沒有，甚至還做了善事。他是林敏敏的恩人，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死掉，這也太……

這一晚，我怎麼都睡不著，三點多鐘時，聽到門響，是繁華回來了。

我假裝睡著，他也沒發現，抱著我吻了又吻，十分得不安分。

我忍了又忍，最終還是不得不出了聲，說：“你松手。”

繁華也不松手，也不說話，只是摟著我，按著我。

這次他打定主意要做點什麼，我阻止不了，只好由他去了。

事畢，繁華仍舊著我，按著我的臉，著我的額頭說：“還在生我的氣呢？”

我閉著眼，搖了搖頭。

他的聲音里帶著笑意：“那睜眼看看我。”

我不想睜眼。

我不想看到他的臉。

繁華能強迫我干別的，但總沒法強迫我睜眼。

“乖。”他在我眼睛上吻了吻，聲說，“睜眼看看我，菲菲。”

“……”

“乖，”他像哄孩子似的，溫而耐心地說，“不睜眼我可要再來一次了。”

我只好睜開眼，說：“不要，我累了。”

他笑了起來，在我的邊吻了吻。

我繼續說：“你別著我，我上疼。”

他便了子，靠到了我旁，但還是摟著我。

我靠在他懷里，重新閉上眼，稍久，聽到繁華說：“等我忙完這段時間，咱們一家人一起去度假，怎麼樣？”

“……”

“還是你喜歡沒有那倆小東西？”他著我的胳膊，聲音里帶著討好的意味，“就咱們倆？”

我仍舊不想說話，閉著眼。

繁華終于陷了安靜。

直到我開始迷糊時，忽然又聽到他的聲音：“菲菲，別不理我……”

我實在不了了，翻背到了另一面。

翌日一早，我醒來時，繁華已經出門了。

林敏敏又來找我補習，已經穿了孕婦裝，并赧地告訴我：“是阿修給我買的，非要讓我穿上，我這才一個月……”

我說：“蠻好看的……他開心嗎？”

“開心壞了，昨天我們回去，他就訂了好多嬰兒產品，”林敏敏說，“還請了兩個娘，要我明天一早就去面試。”

“娘？”

這個詞好古代。

“對呀，我說我可以自己喂，他說喂對不好，而且還會變難看。”林敏敏說，“他還請了好幾個老師還有心理醫生，說要指導我產前健，調整心理健康……我覺得我健康的呀，他說這是他們家傳統。你當時也有這些嗎？”

我說：“我倆那時離婚了。”

林敏敏立刻改了口，說：“對不起，舅媽，我不知道。”

我笑了笑，說：“這有什麼可道歉的？你又不知道。他是怕激素導致你產前抑郁，而且從現在開始接專業指導，對你恢復材很有幫助的。”

“能恢復你這樣我就滿足了。”林敏敏托著腮，笑著說了一句，又問，“舅媽，你那時抑郁過嗎？”

“有一點，但很快就過去了。”我說，“畢竟照顧孩子比較累。”

林敏敏點點頭說：“如果舅舅當時在就好了。”

“是啊。”我說，“他很會照顧孩子。”

“阿修就不行了，他說家里有得是人照顧，他只管拿錢回來給我。”笑著說，“還說等生下來，要給我辦最豪華的婚禮。”

“……”那個男人既然會“消失”，那等生完孩子，的確也差不多能辦了。

“對了。”林敏敏又說，“昨天我倆還聊呢，多虧了你講的那個故事，使我想通了很多事，不然這個寶寶就了未婚先孕了……如今我們結了婚，又有了寶寶，覺自己一下子就有家了！”

我看得出，是真的覺得很幸福，只好心復雜地說：“你覺得幸福就好。”

一直學到九點多，林敏敏突然說：“咱們現在出發吧？”

我問：“出發去哪兒？”

“候太太家呀，咱們不是說好了嘛，十點去。”林敏敏關切地說，“舅媽你是不是不舒服，怎麼今天心不在焉的？”

我這才想起我倆昨天的打算，便說：“不是，我昨天沒睡好。”

“你沒睡好……”林敏敏瞧著我，突然莞爾一笑，低了聲音問：“你跟舅舅試過啦？”

我一愣，這才反應過來，盡可能笑得不那麼勉強，“還沒，等有空吧。”

上車開了一會兒，我的手機響了，是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