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隔壁已經很久不住人了，我輾轉拿到戶主的電話，撥過去時，聽筒里的聲音嚇了我一跳。

是熊北極。

熊北極不是本地人，熊熊集團在本地沒有分公司。

而且，聯系電話明明看寫得是李先生呀。

這個認知令我胃里一陣翻騰。

但畢竟都打通了，我把買房的事說了一遍，聽筒里傳來短暫的沉默，隨即熊北極笑著說：“這個嘛……你買它做什麼啊？你們一家不是在D國嗎？”

我說：“我們打算就在這邊定居了。”

“喔……”熊北極笑著說，“那也應該買大別墅呀，呵呵。”

“這套房子是我爸爸給我買的，”我解釋說，“不過繁華喜歡大一點的花園，所以我們才想把‘李先生’您的這棟也買下來。”

這一整塊地一共就兩棟別墅。

我他李先生，是想提醒他，我知道這房子多半是見不得的。

熊北極一愣，隨即笑了，說：“傻孩子，別多想，這只是我送朋友的小禮。”

說到這兒，他嘆了一口氣，說：“算了，咱們見面說。晚上我就過去，好不好呀？”

他還囑咐：“你不要帶繁華，就咱們兩個在外面吃頓飯。”

我說：“晚上我不方便，而且我一定要帶上我老公。”

熊北極沒說話。

我一向不太會藏緒，他肯定聽出來了。

“抱歉，李先生。”我說，“是我不該打擾你，房子的事還是算了。”

“哎……”熊北極嘆了一口氣，“孩子，你誤會了。我啊，的是你媽媽。”

“……”

他最好別試圖詆毀我媽媽什麼。

“從我當年第一眼見，到現在，我的心里始終放不下。”熊北極說，“但你媽媽并不我。其實我的條件要比你爸爸好一些，但是個至上的人。唉……”

我說：“我知道您的質條件比我爸爸好一些。”

別的可就不如了。

“呵呵……”

熊北極低低地笑了一聲，說：“你媽媽當年也是這樣的。我說，‘穆北堂那小子也太窮了，你跟著他要苦’，就說，‘莫欺年窮，除了這一點，他樣樣都好！而且，他對我好！’唉……歷歷在目啊。”

雖然熊北極這幾句話說得真油膩，但他復述我媽媽的這句，卻還是讓我的心輕輕地痛了一下。

盡管我爸爸后來用一生的時間懺悔，可他辜負了我媽媽終究是事實。

“我呢……確實是會跟安安見面，但那是因為像你媽媽。我看到，就能覺到你媽媽的生命還在延續。”熊北極說，“這也是為什麼這棟房子我不能送給你。”

我糾正道：“我是要花錢買的，怎麼可能請您送我呢？”

“呵呵……是。”熊北極笑著說，“但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買嗎？因為安安對我說了好幾次，說你爸爸對你好，給你買了這里的房子……我想你爸爸只是覺得不需要，然而我知道時他人都沒了，于是我就買了下來，想送給安安做

我說：“原來如此。”

“是啊，”熊北極笑著說，“真的只是這樣。別多心，孩子。”

真的只是這樣麼？

我說：“可惜我姐姐已經去世了。”

熊北極的語速頓時快了不：“什麼時候的事？！”

“去年年初。”我說，“您想知道是什麼病去世的嗎？”

安靜。

許久，熊北極聲問：“什麼病？”

掛了電話，我心里真是五味雜陳。

也許熊北極真的如他所說，當年過我媽媽吧。

或許，他跟穆安安搞到一起，也真的有這方面的原因。

畢竟這世上除了我，恐怕只有穆安安最像我媽媽了。

其實，如果真的如他所說，發乎止乎禮，那也是一樁談。

可惜啊，他最后抖的聲音出賣了他。

誒……等等？

熊北極怎麼一句也沒提林敏敏？

都半年了，難道林敏敏依然沒有認祖歸宗？

還是其實是我弄錯了，并不是熊家的兒？

循著記憶找到林敏敏的號碼，我撥了過去。

那邊過了好久才接，但一接聽就傳來了歡快的聲音：“菲菲姐！”

是林敏敏。

的嗓門好大。

我剛“嗯”了一聲，就立刻說：“你可終于愿意聯絡我了！我好想你！你還好嗎？現在在哪里？我去找你！”

我趁氣兒的工夫進話，說：“我在家呢，你怎麼樣了？”

“我……”

林敏敏剛說了一個字，那頭就傳來聲音：“誰的電話？”

“是菲菲姐，媽媽……”

一陣窸窣，林敏敏的聲音再度清亮起來：“是我媽媽，菲菲姐。”

“你媽媽？”

“對。”林敏敏說，“我媽媽在我旁邊呢。”

“你媽媽是熊太太？”我確定我聽到的是熊太太的聲音。

“是，但你別告訴別人。”林敏敏說，“你在國嗎？我去找你玩兒，咱們當面……”

“是繁太太嗎？”突然，熊太太的聲音傳來。

我完全沒有心理準備，愣了一下說：“是……熊太太。”

“呵呵，是我。還得多謝你呢，敏敏都告訴我了。”熊太太笑著說，“不過這丫頭不能去看你，還在月子里呢，得你辛苦一趟，來看了。”

末了還叮嚀：“別讓你老公跟著來，敏敏見不得他們。”

晚上繁華從公司回來，我跟他聊起今天的事，他說：“難怪熊北極給我打電話，跟我說可以把這房子送給咱們。”

我說：“我覺得他好惡心。”

繁華歪了歪，說：“敏敏的爸爸就是那位沈董。”

“……”

“你可以去看，但不要帶我。”繁華說，“就當我不知道。”

我說：“你不打算告訴林修？”

“那位寧小姐，每周都去以友的名義跟他團聚。”繁華一邊夾菜一邊說，“他不配知道自己有兒子。”

我去看了林敏敏。

孩子被被熊太太帶去做滿月檢查了，林敏敏也一副完全不想提的樣子，只握住我的手，笑著說：“你可總算回來了，你不知道，你走那天，我聽說有一架飛機失事了，你又就此沒了消息，真是嚇死了。”

我不由得一愣，說：“對不起。我那時真的……狀態非常不好。”

“我明白的。”林敏敏說，“每個人都看得出來。不管怎麼樣，你回來了就好。”

我握的手，沒說話。

接下來，我給講了講我這半年的生活，自然不免提起何野，一提何野，也就難免要提起侯鴻等人。

林敏敏這才告訴我：“就是侯先生幫我找到了父母……我之所以決定把這孩子生下來，也是為了我爸爸，他已經病重，知道我懷孕了，很開心的。”

我說：“看來你很喜歡他們。”

“當然了……因為是你，所以我告訴你。”林敏敏說，“我媽媽和我爸爸之間的確……的確不道德，但這是因為熊先生結婚后就一直在外面人不斷，甚至他心里還有個忘不掉的初，對我媽媽從未有過一點。”

“……”

唉……

“我媽媽過的很孤獨、很痛苦，一度染上抑郁癥，直到遇到了我爸爸。”林敏敏說，“其實我媽媽也曾想跟我爸爸在一起，可還和熊先生有兩個兒。不想讓兒們被人們脊梁骨。”

我說：“那怎麼會有把弄丟呢？”

“我媽媽生完我之后，覺得我長得很像我爸爸，就把我送去我爸爸家。”林敏敏說，“但那時，我爸爸的書很喜歡他，就把我賣掉了。”

“原來如此……”

不對，我說，“那熊先生那邊就沒什麼反應嗎？他難道都不知道你媽媽懷孕嗎？”

這麼大個孩子，就這樣送來送去的？

林敏敏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從生完我的二姐后，熊先生就以我媽媽不好為由不，越來越久地不回家，聽說他在外面已經有了兒子……所以他本不知道我存在過。”

我說：“可外面都說熊家有三個兒。”

“對呀，是我媽媽說得。雖然我丟了，但堅信我也在。”林敏敏說，“不過熊先生總說有神經病什麼的……不過我也不是熊家的兒，我是沈家的兒。我爸爸我媽媽，一直沒有結婚。如今他沒了，我媽媽也決定要離婚，因為只有離了婚，才能百年之后，在我爸爸的墓碑上寫的名字。”

林敏敏的事看似離我很遠，實際上卻與我有著一定的聯系。

當然，我不覺得我媽媽有錯。

至于穆安安，我也不想評價。

但我多還是覺得窩心，說：“敏敏……你剛剛說你媽媽和他已經很多年沒有接了？”

林敏敏點頭。

“一次也沒有嗎？”我確認道。

“我媽媽說沒有。”林敏敏有點尷尬地說，“但你也知道嘛……這種事我不可能確認到這個地步。怎麼了嘛？”

我點了點頭，說：“我告訴你件事。”

……

接近中午時，熊太太才回來。

我見邊沒帶著孩子，便問：“寶寶呢？”

熊太太說：“在外面呢。”

林敏敏對我說：“你想看可以跟我媽媽去看，我不想看到他。”

很快我就知道林敏敏為什麼不想見到孩子了。

這孩子本就是一個小版的林修。

熊太太在一旁解釋：“小寶寶剛一出生都像爸爸，但是長開了，就像媽媽了！”

我抱起綿綿的小寶寶。

雖然這麼像靈修，但小寶寶終究是那麼可。

想想我的兩只，還有不知現在正在何的穆云。

他們剛生下時也是這麼小，這麼可。

我不釋手地抱著，熊太太在旁邊笑：“是不是又想要孩子了？兩個其實了些，你們家那麼大的家業，多些孩子才忙得過來！”

我忍不住了自己的肚子，說：“要是有緣分就好了。”

晚上，繁華帶著兩只回來了。

我們四個一起吃了飯，孩子們早早地睡了，我倆窩在沙發上聊天看電視。

我給繁華看林敏敏孩子的照片，說：“他們倆剛出生時候也是這樣的，和你一個模子一樣。”

“我沒見過。”繁華咕噥著，拿走我的手機，自己翻起來。

“你當然沒見過，那時候你……”

手機突然“嗡”了一聲。

繁華看向我。

“怎麼啦？”我有點茫然，“我的手機上有什麼？”

他直勾勾地看著我，搞得我有點張。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對峙半晌，他問。

“不告訴你什麼？”

突然間在說什麼呢？

我奪過手機，打開通知欄。

與此同時，繁華的聲音傳來：“不想要三寶麼？”

“什麼三……”

等等。

我看到了。

通知欄里只有一行字：經期第三天。

我們的三寶……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