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疆冊是很淺淡的雙眼皮,只有在極困極累的時候,眼皮褶皺加深,眼窩微凹,眼瞼的黑眼圈尤為明顯。整張臉看上去像個癮君子。
糟糕的。
他卻頗有閒心地笑著:“知道以前每次開車的時候我都在想什麼嗎?”
阮霧掏開手機的導航,心不在焉地答:“想什麼?”
“想——車裡還有你坐著,我可得慢慢開,我出車禍沒什麼,你要是傷了,我怎麼辦?”
“……”即便在病中,也是這麼一副放浪形骸的死樣子。
阮霧發現自己對他真的恨不起來,就連罵他,語調也是帶著幾分嗔糯的關心:“生病了就說話,你看你嗓子都啞什麼樣了?”
“心疼了?”他問。
阮霧沒說話,導航功,發車子,驅車下山。
山路彎彎繞繞,早上九點多,車堵得水泄不通。
在漫長的信號燈里,挑眸睨他,他臉是毫無的慘白,笑得卻滿臉風流,像是勾魂攝魄的吸鬼。
——“心疼的話,怎麼能忍住這麼久不聯繫我?”
阮霧神很淡:“你不也沒聯繫我嗎?”
仿佛回到最初,磨著耐心等對方主的兩人。
可今時不同往日,口不擇言的人是陳疆冊,做錯事的人也是陳疆冊。他憑什麼要求阮霧和他低頭示呢?
陳疆冊不再提那件事,好不容易重修於好的關係,他不想一朝破碎。
他問:“最近在忙什麼?”
阮霧說:“忙著做自己。”
這不是一句敷衍,他不在的時候,阮霧專注地坐著自己,上課、下課,和朋友們聊天、聚餐。每天繁忙充實。
而在他面前,阮霧只能做一件事,就是和他相。
這時的阮霧不是阮霧,是被蒙蔽頭腦的俗人。
人不能在清醒時相,如同不能在清醒的時候步婚姻。有關的部分,一定得喪失理智,才能被稱之為浪漫。
聞言,陳疆冊意味不明地笑了聲:“忙到沒時間想我?”
阮霧說:“我也沒說我沒想你。”
他像是終於得到了滿意的回答,沉重的眼皮漸漸闔上,聲音低低啞啞的:“……還算你有點兒良心,心裡有我。”
那你呢?
阮霧想問他,那你呢,你想過我嗎?
你是一邊想我,一邊又和引起我倆分開的——我的前男友笑臉相迎地合作嗎?
到最後,阮霧什麼都沒有問。
憑什麼要求他,為了犧牲合作呢?
到家後,家庭醫生早已準備就緒,給陳疆冊掛上了吊瓶。
阮霧待在他邊沒走,目逡巡四周,周圍的一切和離開前一樣,沒有任何改變。
以為按照他的秉,一個月過去,邊會出現個新人了。
最起碼,床上會有個新人。
想到在天竺寺,他當著佛祖的面,和說:“你不在,我都不想回家,總覺得那不是家。”
有時候阮霧會在想,要不就這樣吧,安安分分地待在他邊。
反正他不會沾花惹草,他對是全公開的,不同於周淮安的那種高調的。陳疆冊並未經常帶出去見各式人,認識迄今,阮霧被他帶著認識的人也不超過五個。但阮霧能用面容解鎖陳疆冊的手機,他的手機桌面是的照片。
一張拍的照片。
也不知道是哪回睡覺被他拍到的。
阮霧第一次發現的時候,劈頭奪過他的手機,要改桌面壁紙。
“要是別人看到了怎麼辦?”
“能怎麼辦?”陳疆冊輕描淡寫地說,“——我用我媳婦兒的照片當壁紙,誰有意見?”
“……”
“再說了,我媽都看到過。”
阮霧登時侷促得不知做何表,訕訕道:“什麼?”
陳疆冊聲線曖昧,“說你長得漂亮的,要我哪天帶回家和吃頓飯。”
阮霧思緒凌,冷不防撞上他含笑的深眸,驀地反應過來他在打趣。
惱恨地掐著他的腰,到底還是把他的手機壁紙給換了。
但現在手機壁紙還是的照片。
最近沒有發任何態,這張照片是今年四月發的,而的朋友圈一直以來都是三天可見。仔細一算,居然是他倆剛加上朋友圈那陣的照片。
阮霧嚨乾,小聲地罵了他一句:“窺狂。”
管是酸的,也是在罵他,可是裡卻有說不上來的甜。
想要不就這樣吧,能偶爾從瑣碎撿到一些他自己的細枝末節,也能時刻到他對的。這有什麼不好的呢?又不圖什麼天長地久,佛祖聽了也不會相信他有真心。
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他們確實也相安無事,回到了之前的狀態。
過了元旦,阮霧上半學期課程結束,和母親通電話時,刻意瞞了此事。
向來都是聽話的乖乖,偶爾撒幾次謊,沒人會辨真假,只當說的是真的。
“課都上完了,但是本科生還沒期末考,我得幫導師給本科生監考,還得幫導師改卷子。”到這裡都是實話,後半句才是假的,“……大概,還得兩周才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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