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用很輕鬆的語氣說,「其實也掀不起太大風浪,要是真的傳得太多了,林家自己就會出手,他們才不會允許自己被沾上污點,所以那些有關我世的傳言,你一點都不用擔心。」
他從我的肩膀上起來,那雙看什麼都深的眼睛,此時好像比我剖開結疤的傷口還要痛苦。
他握過我的手,想阻止我,「薏薏,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別說了行嗎?」
我沒有想哭,甚至沒有覺到悲傷,從頭到尾都在用一種很平靜的口吻。
早就已經刻在靈魂上的傷痕,可能終其一生,都無法治癒,緒還沒有崩潰,已經烙印在裡的本能就已經開始痛苦,所以他總是想阻止我提及過去,他怕我難過。
可是,我得說下去。
但是我還記得護食,「要是真的到了需要聯繫的地步,你不能跟聯繫,讓你經紀人或者你們公司的其他人誰去都行,不然我會生你的氣,到明年都不理你。」
可是我吃醋的話,他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他平常最喜歡看我對他表的占有。
他只是手抱住我,聲音低得像沙啞,「我知道了,我都知道,我們改天再說好不好?」
窗外的煙花不斷綻放,又在他的眼中不斷跌落。
那雙看什麼都像深的眼睛,此時化開一片破碎的夜,煙花在他的眼裡璀璨,卻在頃刻凋落。
我重重嘆了口氣,把下靠在他的肩膀上時,手了他的頭髮,「周嘉也,我知道這段時間有一些不太好的言論,我沒有關係,我說過我不害怕,那不是騙你的,下地獄也沒關係,都不是騙你的,你要公開也好,再等幾年也好,我都沒關係。」
我頓了頓,回抱住他,「我知道酒會那天的事嚇到你了,但是那些都不是你的錯,跟你沒有關係,包括……高中那年,也不是你的錯,你不用自責,也不要跟我說對不起。」
「……」
他沉默著,只是抱著我的手很,像是要抱住什麼隨時會消失的東西。
我輕輕的拍著他的後背,就像每一個我夢魘醒來的夜晚,他都是這樣溫的陪著我,「你不要覺得我是因為你去了那裡,不要覺得我是因為你才病發,不是的,我去那裡只是因為想見你,作惡多端的是別人,讓我痛苦的是別人,不是你,高中那年我的病癥,也不是因為你。當年沒有及時跟你解釋,是因為我沒有勇氣,但是我沒有想到我的逃避會讓你也丟了勇氣,所以我總該跟你好好解釋一次。」
窗外是漫天綻放又墜落的煙花,我看著它們映滿夜空,然後又在夜里凋零。
南方小城的冬天遠沒有帝都零下的冷冽來得殘酷,可是有一年南苔的冬天很冷很冷,那年我在南苔養病,著窗外的煙花,卻想到了文和街沿路掛滿大紅燈籠,他陪著我從街頭走到結尾。
那一整年我和周嘉也都沒有聯繫,但他給我發了一整年的信息,煙花的那天給我發過一次生日快樂。
最後一次給我發信息,他只發了一句話,他說林薏,你會怪我嗎。他知道我開始了復讀,可是沒有聯繫我,而是讓同班的復讀生轉達給了我一句對不起。
他媽媽說那年畢業的夏天,他哪兒也沒去,不是在家打遊戲就是睡得昏天黑地,有一次喝了很多酒,睡到頭疼,手擋住了臉,開口卻在哭,他問他真的做錯了嗎。
我知道,那一直都是我和他空缺的一年。
讓我因他而到傷害,一直都是他的心病。
所以他總是後退,總是害怕,總是自責,總是擔心,他說在和我沒有聯繫的那幾年,想過很多次釋懷。
現在,無論我能不能找回我們空缺的那一年,我都想要把這一塊拼湊完整,拼湊回我心裡的,十五歲那年年意氣、一燦爛的周嘉也。
窗外的煙花還在燦爛,那一眼過去,好像向了很多年前。我再次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匆匆趕回南苔是擔心我,但是你真的不用太擔心,我真的不在意,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好好面對,早在去牽你的手的時候,我就做好準備了,我說我會勇敢不是騙你的。」
「那天病發,真的不是你的錯,我的心病總共就那麼兩個,一個是親人,一個是初中三年的霸凌,可能……目前的短短幾年,還不足以消弭留下心理影的傷痕,但是總有一天會癒合,我相信總有一天會癒合,因為現在這個世界上,有個人很我。」
「周嘉也……」
我覆在他背上的手,覺得到他很細微的抖。
有冰涼過脖子的皮,我卻覺得燙到靈魂都在疼痛,那是將陳年舊疤重新撕開的痛,可是傷口裂開,還會長出新,我留在他靈魂上的傷,也一定要癒合。
他很的抱著我,像是要將我嵌進他的,這樣就可以永遠沒有痛苦,那年我在企鵝上發給他的大段大段的解釋,現在我要親口告訴他:「周嘉也,我不會怪你,你也不要說對不起,你沒有做錯。我的傷口一定會癒合,因為以後我不用再漂泊流浪了,這個世界上有個人很我,他說想讓我有家可歸,所以我的傷口一定會癒合。」
「你也……讓傷口癒合吧。」
我過他的耳朵,很輕的,將那顆他戴了很久的耳釘摘了下來。
我捧著他的臉將他抬起來與我面對面,輕聲對他說:「會癒合的,我們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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