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是在醫院里。

外面下著小雨，整個房間顯得極了，雨水嘩嘩的往下落，真像老天爺掉的眼淚，充滿傷。

顧傾城躺在病床上，已經睜開眼睛有一會兒了。

可渾都在床上，竟半分都不想。

記憶太過清晰，所以人才會如此痛苦。

宴禮走了！

就那樣在面前閉上眼睛，徹底與這個世界揮手告別。

剛出生，媽媽就走了，所以未曾經歷過生離死別的場景；后來小謹離開，他們也沒有面對面的告別，唯獨這次，是那般真切的到他的消逝與離開。

在死亡面前，人類竟是如此渺小。

顧傾城閉上眼，淚水無聲的落。

直到門被推開，有人走了進來，那腳步聲離越來越近，最后停在了床邊上。

慕霆驍剛出去打了個電話，很快就進來了。

從顧傾城送來醫院算起，他已經在這里守了兩天兩夜了，可依然沒有轉醒的跡象。

目落在眼角的淚水，慕霆驍疼惜的出手，一點一點，溫的拭著。

這覺，顧傾城只覺得格外悉。

“宴禮！”沒有多想，幾乎奪口而出。

然而目，卻在看向慕霆驍時，落寞至極：“怎麼是你？”

慕霆驍條件反似的回手：“抱歉，沒經過你的允許就給你了淚。宋宴禮的事我已經知道了，我知道你很難過，你放心，我什麼都不會做，也不會讓你到厭煩。我只是想陪陪你。”

“等你心好了，振作起來了，我隨時可以離開。”

“你已經昏睡兩天了，宋舞在忙宋宴禮的葬禮，今天是他下葬的日子……”

慕霆驍的話還沒說完，顧傾城已經一把掀開被子。

因為作太快，太突然，加上上沒什麼力，差點就摔到了。

慕霆驍手就環住了，雙手穩穩的將人抱到了床上：“你剛醒來，還有點虛弱，我讓人給你準備了一些飯菜，你先吃點。”

“服已經送來的路上了，等你吃好了換上服，我送你去。”

顧傾城很溫順的點了點頭。

半個小時后，換上一套黑的服，前別了一朵白的小花，長長的頭發挽起。

“走吧！”

慕霆驍主喊道。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等兩人坐在車上時，雨水已經像是潑灑下來的一樣，幾乎擋住了所有的視線，路上的車也變得稀。

林登看著路況，十分擔心：“慕總，這雨太大了，要不我們停停再走？”

慕霆驍看向顧傾城，從上車后幾乎都保持著一個姿勢，一言不發，但那雙沉寂的眸子里卻布滿堅定，沒有一一毫的搖。

“開。就是下冰雹也要去。”

“是，慕總！”

因為雨勢太大，加上天上布滿烏云，視線很差，林登的車又開的快，所以來了好幾次急剎。

但每一次，顧傾城都會被慕霆驍的護在懷里。

他抱著，哪怕雙手、后背都被狠狠地磕著，但是，他都沒有一怨言。

“我們還能趕上嗎？”

這是坐上車后，顧傾城說的第一句話。

說完，就低下頭，把臉頰深深的埋進膝蓋里。

“林登，再快一點！”慕霆驍催促。

但，山路實在是太崎嶇了，加上這里盤山路林登第一次開，路況不。

因為下雨的緣故，天黑得嚇人，而且到都是霧蒙蒙的一片，完全看不清。

這輛車，還是失控了。

車從山路上沖出去時，慕霆驍轉過用力的撲過去，他張開雙臂，幾乎將顧傾城團團護在懷里。

接下來，是一陣旋轉，翻滾。

顧傾城只覺到滾了好幾個圈，等平靜下來的時候，他們已經摔下山底了。

周圍漉漉的，雨水肆意的沖刷著，人上是又重又。

和想比，慕霆驍的況就糟糕極了。

為了護住顧傾城，他上的服已經被樹枝劃破了，上的在外面，刮痕、傷痕，到都是，跡也沾染的到都是。

萬幸的是，到山底時門被彈開，他們翻滾時從車里滾了出來。

否則鎖死在車里不能彈，后果會更嚇人。

看到慕霆驍上的傷口，顧傾城開口道了歉：“對不起，是我給你造了困擾。”

“我從來沒覺得你的任何事是困擾，傾城，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愿。如果可以重來一次，我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

慕霆驍剛說完，就聽見耳邊傳來細碎的哭聲。

下一刻，顧傾城撲過來抓住他的胳膊，一副梨花帶雨，悲傷至極的模樣：“慕霆驍，今天是宴禮下葬的日子，也是我看他的最后一眼了，我求你，你帶我去，帶我去好不好？”

“小謹離開時，我沒能送他最后一程，宴禮離開我不想再留憾，你幫幫我，幫幫我！”

說到最后，哭得幾乎要暈厥。

慕霆驍手，下意識的想要幫干淚水。

然而，當看到手上的泥污和水時，他瞬間回手。

等下外套，他用里面的服把雙手干凈，他才手捧住顧傾城的臉頰：“傾城，我一定會你去見他最后一面的。”

“只要是你的要求，我都會答應的，不管付出什麼代價！”

接著，他蹲下，示意了一下后背：“上來。”

顧傾城搖頭：“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你在前面帶路就好。”

慕霆驍沒有和廢話，而是直接雙手一攬就將人抱進了懷里，然后騰空抱起。

“我知道你不想欠我任何恩，但這里山路，你大病剛愈，走得太慢會耽誤時間。我抱你會更快，你應該也想早點見到他吧！”

顧傾城沒再言語。

這條路，真的走了好久好久。

慕霆驍抱著，也走的好快好快。

路上不是沒有尖銳的枝丫，但他都用后背和手肘幫擋住了。

也不是沒有打的地方，但他寧愿自己傷，也沒有傷到分毫。

走到后面稍微通暢一點的地方，慕霆驍抱著幾乎是跑起來了。

他跑得很快，幾乎在和時間賽跑。

他額頭上的汗珠，更是一滴接著一滴的往下落。

可即便氣吁吁，他抱著的手也沒有松開分毫。

“傾城，抱歉，我對你食言過很多次，可這次我一定不會食言。”

“相信我！”

最后，慕霆驍真的抱著到了宋宴禮的葬禮。

索，一切都不晚。

只是，顧傾城不會知道，剛進去，慕霆驍就累癱在了地上。

可看著離開的背影，他還是滿足的笑了笑，這一次，他終于能對信守承諾了。

宋宴禮的葬禮辦得很低調，來的基本都是一些親朋好友。

宋舞哭得跪地不起，與渲染式的悲傷相比，顧傾城顯得含蓄很多。

一直到所有的賓客都離開，顧傾城才站在了墓碑面前。

撐了一把傘，慢慢的走近，連角都勾著一笑：“宴禮，我來送你了！”

“你看，我已經學會照顧自己了，所以你不用擔心，以后我一定會吃好、穿暖，我會好好的活下去。”

“連帶你的那一份，我都會彩無比的過下去。”

旁突然傳來聲音，有人撐了一把傘過來。

顧傾城沒有仔細去看，但知道是誰。

“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桑了雨傘的把柄：“是的，不管在天南海北，在世界的任何角落，我都會回來。”

“宴禮，我知道你不愿我這麼奔波，可我怎麼會不來呢？”

桑蹲下，扔掉了雨傘，站在他的墓碑前。

這一晚，兩人一起在墓碑站了一整夜，想說的話基本都說了一遍。

等第二天黎明，們互道了一聲珍重，就轉過回到了各自的世界。

顧傾城終于明白了那句話：有些人，不管你們并肩同行過多久，總有一天，終究是要離別的。

……

因為宋宴禮的離開，宋氏的經營遭遇到了有史以來最大的危機。

宋宴禮還在時，董事會雖然有人看不慣宋舞一個生，但畢竟是宋宴禮的親妹妹，哪怕私下吐槽，面上也不敢說什麼。

可宋宴禮剛一走，所有人都開始針對起宋舞。

“一個小丫頭片子，都沒有長齊，還想做我們總裁，真是可笑！”

“聽啊！聽說一直是個瞎子，才認了幾年的字就想命令我們？”

“宋宴禮不在，算個什麼東西？”

公司開始流言四起，前幾天，宋舞幾乎被他們弄到自閉，畢竟一直是象牙塔里的乖乖，又被保護的很好，何曾見過這樣的大場面，一時間抵擋不住也在意料之。

可顧傾城清楚，宋舞可以倒下，但絕不能倒下。

宋氏是宴禮的一片心。

既然宴禮不在了，那來守護。

只是，萬萬沒有想到，輿論發酵的速度遠遠比想的更快，威力也更大。

宋舞生病的消息一出，董事會愈發囂張，甚至有人當場囂要把宋氏換個姓氏。

顧傾城雖然怒極了，但還是沉住氣喊來子越：“給所有董事發通知，明天早上九點召開董事會。”

“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