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府諸位同僚,分明瞧見了太子殿下驀然變得沉郁如山雨來的瞳,心裏又驚又怕。
寧煙嶼想起,師般般曾對自己提起過韓氏與江晚芙對的種種,但唯獨沒有提及江拯。
的舅舅,也是人面心。
看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崔白!”
崔靜訓正摟著薛表往外走,被太子殿下一聲厲喝,兩人齊齊止步,你我,我你。
誰也沒先挪步子。
寧煙嶼沉聲道:“讓他說完。”
薛表于是重新踱了進來,這回是到太子的怒氣了,嚇得哆哆嗦嗦地拱起了手:“殿下,是開國侯,這樣說的。開國侯將此案不宣,但畢竟關涉太子妃,臣哪裏敢擅作主張瞞于殿下,便來告知……”
寧煙嶼眉峰冷冽:“這麽說,人已經在你大理寺裏扣下了?”
薛表連連把腦袋往下點:“扣下了!扣下了!”
太子頷首:“好。把江拯押到孤的率府來吧。”
薛表正要繼續點頭,唰地一停,下凝固在了半空中,為難起來:“殿下,這是大理寺辦案,您說要托刑部也可,可直接送到率府,這——”
被太子橫了一眼,薛表立刻恨不得豎起三手指頭:“可,可的。臣這就去,把那將江拯提審,拎上率府來,殿下待。”
人一走,崔靜訓看了眼堂上還滯留的幾名府率,忙用表示意:都走。
堂上退了一空之後,崔靜訓看著太子殿下,也不知怎樣安好友的怒意,這個好友份不一般,他自驕傲慣了,旁人沒有敢打他的主意的,這回那老癟三惦記的卻是他的人,還是舅父惦記外甥,就是池子裏的王八也忍不了此等奇恥大辱。
崔靜訓試圖寬太子殿下兩句,手掌搭在了寧煙嶼的肩,噯出一口濁氣:“殿下,這事兒我懂的。忍不了,幹脆一點,直接殺了。”
寧煙嶼嗤笑:“殺。豈不便宜。”
韓氏與江晚芙只是眷,他素來不喜與人為難,先前他有意放們一條生路走。
但江拯,畜生不如。
去歲寒涼的暮秋初冬,師般般冒著雨敲開了他折葵別院的大門。
如不是那一線淺淺的機緣,于冥冥之中指引著,今日的師般般,又在何?
恐怕已經凍死街頭,紅化作了枯骨。
他有多珍惜現在,便有多後怕從前。
崔靜訓被太子殿下眸底的寒霜凍著了,骨頭涼颼颼地一冷,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