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一邁進病房,便看到靜靜佇立在姜黛后的傅淮之。
傅淮之的手自然地搭在姜黛后的靠椅上,兩人之前形一種默契又親的站位。
任誰瞧見這幅畫面,估計都會覺得他們就是溫馨融洽的一家人。
沈晏竭力穩住神,快步走到病床邊,將保溫桶放置在一旁的桌子上。
他臉上堆起關切的笑容,“葉阿姨,您醒了就好,這是我媽親手熬的花生豬蹄湯,您多喝點,補補子。”
葉雅雯臉上的笑容僵住,禮貌地說道,“你有心了,還特意送過來。”
沈晏下意識看了一眼姜黛。
的面容略顯憔悴,神冷淡,自他進來后,連正眼都未曾施舍給他一個。
沈晏深吸一口氣,語氣誠懇地說道,“葉阿姨,我這次來,主要是想替我媽向您道歉。”
“做的事確實太過分了,我已經責備過。也知道錯得離譜,現在腸子都悔青了。”
姜黛冷冷地盯著他,“世上沒有后悔藥吃,對我媽的傷害已經造了,必須為自己的惡行付出代價。”
沈晏解釋道:“你先聽我說完,我了解我媽,其實本不壞,這次真的是一時沖,腦袋一熱就犯了糊涂。”
“你也知道,和葉阿姨之間一直有些誤會,再加上一些事刺激到,心里有怨氣,才鬼迷心竅做出這種糊涂事。”
“但是我媽不敢真的傷人,葉阿姨只是被關了幾個小時,也沒到什麼實質的傷害,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諒這一次?”
姜黛簡直難以置信,氣得瞪大了眼睛,怒聲說道:“什麼沒到實質傷害?我媽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心臟病復發,急做手,在重癥監護室整整躺了三天!”
猛地站起,幾步沖到他面前,雙眼死死地盯著他,就差指著他鼻子開罵。
“如果這還不算實質傷害?那怎麼才算,難道要我媽真的死在地下室,你才滿意!”
沈晏一時啞口無言,也知道在姜黛面前維護母親,肯定會生氣。
但他實在沒辦法眼睜睜看著母親去坐牢,現在只能先穩住局面再說。
至于姜黛,他以后會想辦法彌補。
姜黛越說越激,雙眼瞪得仿佛要噴出火來,“你媽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你不僅不反思,還在這里替狡辯,你……你簡直不可理喻!”
說著,抬手就朝沈晏臉上狠狠甩去。
就在的手即將揮出的瞬間,傅淮之迅速出手,一把攔住。
他將姜黛輕輕往邊一帶,低聲安道,“別沖,別因為他氣壞了子,不值得。”
傅淮之把護到后,“給我,好嗎?”
姜黛深吸幾口氣,緒稍微緩和了一些,咬著牙,狠狠瞪了沈晏一眼,不再言語。
傅淮之這才轉,目如炬地看向沈晏,黑眸銳利,語氣沉穩,“沈總這說辭簡直荒謬至極。”
“法律不會因為你母親所謂的‘一時沖’就網開一面,也不會因為你幾句輕飄飄的開就忽視害者所遭的痛苦。”
沈晏不悅地看著傅淮之,眼中閃過一敵意,似乎對他的介十分反。
反駁道,“傅淮之,你別用這些大道理來我,事沒你說的那麼嚴重。”
“我知道葉阿姨進醫院,你們心里都不好,但得饒人且饒人,沒必要把事做得這麼絕。”
傅淮之微微瞇起眼睛,角浮現出一冷笑,“你母親的行為構了非法拘,并且導致害者出現嚴重狀況,這是確鑿的犯罪事實。”
“犯了法律,必須承擔相應的后果,不是你在這里強詞奪理就能改變的。”
沈晏被他的話懟得臉一紅,眼中閃過一惱,“我媽是做錯了事,但已經知道錯了,而且也不是故意要把葉阿姨害這樣的。事發展到這一步,大家都不想看到,難道就不能給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嗎?”
傅淮之神嚴肅地說道:“改過自新不是逃避法律制裁的借口。”
“如果每個人都能以‘后悔’為由逃法律的懲,那法律的尊嚴何在?年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這個道理,你不知道嗎?”
沈晏被傅淮之懟得說不出話,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偏偏傅淮之有理有據,他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言辭回擊,只能咽下這口氣。
葉雅雯躺在床上,看著眼前劍拔弩張的場景,深疲憊和無奈。
嘆了口氣,說,“阿晏,你是生的孩子,幫說話,阿姨可以理解。”
“可有些事,不是想當然的,更不是幾句無關痛的道歉就能翻篇的,阿姨不能就這麼算了,總得給個公道。”
沈晏還想再說些什麼,就在這時,病房的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
顧言琛穿著白大褂,手里拿著病歷夾走了進來。
他敏銳地察覺到病房張尷尬的氣氛,微微一愣,隨即出職業的微笑,“這麼熱鬧,看來葉阿姨恢復得不錯。”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打破了病房僵持不下的局面。
顧言琛練地拿起聽診,將探頭輕放在葉雅雯口,專注地傾聽著,詢問道,“您現在覺怎麼樣?有沒有哪里覺得疼痛或者不適?”
葉雅雯搖了搖頭,回應道,“還好,就是有點犯惡心。”
顧言琛點了點頭,翻開的眼瞼,仔細觀察了一下,“您剛清醒不久,犯惡心屬于正常反應,這段時間的飲食盡量避免油膩,之后的飲食也得逐步過渡,從流食開始,慢慢增加食的種類和量,這樣有助于您恢復。”
葉雅雯“嗯”了一聲,表示明白。
顧言琛不經意間瞟了一眼桌上的保溫桶,說道,“里面是湯類嗎?”
“嗯,是花生豬蹄湯。”沈晏道。
“那暫時喝不了了。”
沈晏此時早已沒了心,隨口說道,“既然葉阿姨喝不了,那黛黛你喝吧,補補。”
然而,他的話音剛落,病房里另外兩個男人的聲音竟同時響起:“花生過敏。”
剎那間,病房陷一片死寂。
幾秒后,所有人的目“唰”地一下聚焦在顧言琛上。
姜黛和葉雅雯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里看到了狐疑。
們都知道顧言琛失憶的事,所以,一個失憶的人怎麼會記得花生過敏?
沈晏疑,而傅淮之則是生出了警惕心,畢竟過敏算得上私,一般人怎麼會知曉?
“你怎麼會知道?”姜黛回過神后詢問。
顧言琛心中一,潛意識的反應已然暴,這一時的失言太過唐突。
可話已出口,無法收回。
他輕笑一聲,說道,“上次你來醫院的時候,護士問起過,我無意中聽見的。”
傅淮之狀似隨意地開口:“看來顧醫生對我們黛黛的事還上心。”
顧言琛心中苦笑,怎麼會不明白傅淮之話里有話。
“我是醫生,對病人的況多留意些,也是應該的。”
沈晏愣了片刻,隨即尷尬地笑了笑,試圖緩解這微妙的氣氛。
“看來是我疏忽了,都不知道姜黛花生過敏。”
連沈晏這個朝夕相伴了三年的前夫都毫沒有留意過這些細節。
顧言琛卻能口而出。
傅淮之黑眸愈發深邃,心底的疑慮如藤蔓瘋長,目深閃過一不易察覺的黯。
病房里陷短暫的沉默,每個人各懷心思。
幾個年輕人之間暗流涌,葉雅雯看得徹,卻不點破。
挪了下子,輕咳一聲,“好了,大家都別站著了。”
“阿晏,你要是沒有別的事,就先回去吧,有些事強求不得,也急不來,還是給法律去評判吧。”
沈晏低下頭,不再言語,像泄了氣的皮球,整個人懨懨的。
話已至此,再多說什麼,不僅無法改變姜黛和葉雅雯的態度,倒顯得他無理取鬧了。
雖心有不甘,但此刻再僵持下去毫無意義。
他不想自討沒趣,默默收拾好保溫桶,向葉雅雯告辭后便離開了病房。
顧言琛叮囑了幾句護理要點,便也借口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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