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后。

大年三十，已經到晚上八點多了。

司家一大家子五點多吃過了團圓飯之后，沈言就接到了劇組那邊的電話，說是出了點事，放下飯碗就出門過去了。

本來都大年三十了，劇組也不至于這個時候還拍戲。

但因為剛好有一場戲，是要在晚上的雪地里取景。

偏偏江城今年，這大年三十才下頭一場雪，等過完今天，以后什麼時候會下雪，還說不準。

沈言跟劇組那邊的導演，都是要求嚴格的人，希盡可能利用真實的雪夜來拍攝。

所以劇組的人一起商量了一下，也都同意了下來，就大年三十晚上，將這不算長的一場戲給拍了。

反正也用不了多久，順利的話不到一個小時拍完，也照樣可以各回各家過年去。

現在那邊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五點多一出門過去，到這個時候，人也還沒見回來。

司家的傳統，三十晚上是會守歲的，守過半夜十二點再去睡覺，來年就能一切都順順利利的。

說是傳統，其實主要也就是司夫人信這些。

司董事長一向聽司夫人的，而沈言跟司燁為晚輩，也不會提出什麼異議。

所以現在晚上八點多，廚房里還在忙碌，糕點跟飯菜的香味飄到外面來，很是人。

司夫人跟張嫂幾個人在廚房里準備，打算多做些吃的，好當宵夜，等會守歲看電視的時候可以吃。

尤其是今年，司家除了添了溫知意這個兒媳婦之外，又還很快就要添個小孫子了，溫知意懷孕了。

司夫人擔心一個孕婦守歲會著，更加得多備點吃的了。

而一向都是不請自來的傅星寒，現在也正賴在廚房里，幫著打下手，洗菜洗碗筷準備東西。

司夫人看他一眼，就嘆一口氣。

一向都是溫和的子，幾乎從沒跟人起過什麼爭執，這麼長時間下來，是真對傅星寒冷不下臉來。

這男人每次過來，總是大包小包的禮品搬過來，一進門就挽著袖子只看哪里能幫上忙。

在家里也不是做過多家務的人，偏偏一來了這里，就洗碗桌拖地，都做得格外勤快順手，連張嫂跟家里的傭人，都清閑了不。

至于他對小司煜，就更加沒話說，小孩子也一向特別黏他。

司夫人想著，又嘆了口氣，不管怎麼樣，要拉下臉來趕他走，反正是做不到。

傅星寒一邊在廚房里幫忙，一邊時不時往廚房門口看幾眼，司夫人自然清楚，他上不說，其實是早就擔心沈言這麼晚還沒回來了。

廚房外面，司燁陪著溫知意坐在客廳沙發上，跟溫知意學著織圍巾。

溫知意自從懷孕以來，孕期反應就特別嚴重，幾乎吃不下東西，又吐得厲害。

工作是沒法繼續了，醫生也囑咐了，讓先在家好好養胎，至度過這頭三個月的危險期再說。

不是閑得下來的子，司夫人又不讓做什麼家務活，也就只能天織圍巾跟刺繡。

司夫人擔心拿針傷著自己了，本也想攔著，司燁怕悶出病來，就開口說讓去。

織的圍巾跟帽子，司家都已經算是人手一套了，現在繼續織的，是給肚子里的孩子準備著的。

司燁坐在旁邊，一本正經地學。

直到玄關門打開，沈言沉著一張臉，明顯不太痛快地走了進來。

走到司燁跟溫知意對面的沙發旁邊，悶聲坐下來，再將手上的包扔到了一旁。

司燁抬眸看了一眼，手上還繼續織著圍巾：“怎麼了這是，一回來就這麼大怨氣，你是出去吃了火藥了？”

沈言有些煩躁地應聲：“一個剛紅的演員，磨磨蹭蹭半天才過來，整個劇組等了快半小時，一過來還一大堆的廢話。”

司燁給順：“那也太不像話了，你放心，明天我就讓劇組把給開了。再紅的演員，能讓我妹妹等嗎？”

溫知意停下手上的作，將茶幾上一碟點心推到面前去：“吃點東西，外面這麼冷，凍著了吧？我去給你端碗姜茶來。”

沈言吃了塊糕點，面還是繃著：“我沒事，謝謝嫂子。”

溫知意要起去廚房，司燁就手攔住了：“你好好坐著就行了，就你喜歡慣著，又不是沒手沒腳的，張張旁邊的傭人去倒也行。”

他話音剛落，一杯茶就遞到了沈言面前來。

傅星寒出聲：“喝點茶，消消氣。”

沈言悶著氣一路開車回來的，這時候也了，沒注意茶是誰遞來的，就手接了茶杯，灌了一大口茶下去。

司燁立馬嘲諷：“你倒是接得順手，還習慣啊。”

正在樓上的小司煜，聽到靜也跑了下來。

小孩跑到沈言邊：“媽媽回來了。”

他再歪頭才注意到傅星寒：“咦，爸爸也來了，爸爸什麼時候過來的？”

小孩看傅星寒上還系著圍，看模樣不像是剛剛跟沈言一起回來的，應該是來了一會了。

沈言側目，也才看到傅星寒，意識到剛剛那茶是傅星寒遞給的，再是司燁那怪氣的話。

有些不爽地將茶杯放到了茶幾上去：“不喝了。”

傅星寒看司燁挑事，就看了他一眼：“哥，你忙你的就行了。”

司燁立刻又開始拆他的臺：“有些人啊，口口聲聲每次都是來看兒子，自己都來了多久了，你兒子都還在樓上不知道你來了。倒是我妹妹一回來，就立刻過來遞茶了。”

沈言氣得直瞪他：“司燁，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

小司煜也立刻在一旁附和：“就是，舅舅，你忙你自己的去吧，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

司燁嚴肅糾正：“哥，天司燁司燁的，司燁是你的嗎？”

他轉而又教育小司煜：“你這小孩，是越來越沒規矩了，知道尊敬長輩嗎？”

傅星寒又遞了杯茶到司燁面前去：“哥消消氣，你也喝點茶。”

司燁氣得想起手：“傅星寒，你還沒完了是不是，誰是你哥了？你別以為大年三十晚上，我就不敢揍你。”

小司煜在一旁不滿道：“舅舅不許總欺負我爸爸，你就是看我爸爸不會跟你還手！”

司燁被氣笑了：“他還手他也打不過我。”

傅星寒很是認可地點頭：“對對對，肯定打不過，哥說得對。”

司燁“噌”一下站起來就要手：“我不了了，妹妹，你別攔著我，我今天必須得跟這男人好好講講道理。”

沈言又吃了塊糕點，覺味道還不錯。

溫知意忍住沒提醒，這是傅星寒跟司夫人學了，剛做好端出來的。

沈言細嚼慢咽吃完了，這才抬眸看向司燁，手做了個“請”的姿勢：“您請便，麻煩出去打，大年三十碎了碗碟不吉利。”

傅星寒很是配合：“哥，去前院還是后院，我都行。”

司燁氣得手就將溫知意拉了起來：“知知，他們礙眼，我們去樓上織。”

司夫人端了大碗小碗出來，一看司燁這架勢，就出聲訓他：

“又嚷嚷什麼呢，兩兄妹大年三十也不能清凈清凈。都過來吃東西，今晚沒過十二點，誰都不許上樓睡覺啊。”

司燁一口悶氣更加發泄不出來了，煩躁道：“我看傅星寒不爽，我去樓上守歲行了吧。”

小司煜立刻幸災樂禍地嚷嚷：“我的爸爸還不給你看呢，外婆，舅舅他就是想上樓睡覺！”

溫知意在一旁沒忍住笑出聲來，再出聲道：“行了，都別說了吧，難得過年，有什麼怨氣也以后再說。”

司燁冷哼了一聲：“要不是看在我家知知的面子上，我才不跟你們幾個人待一塊。”

溫知意笑著拉他去餐廳那邊：“好好好，委屈你了，先去吃點東西。老早就聞到香味了，我都了。”

小司煜心很好，一手牽著沈言的手，另一只手抓著傅星寒的手腕，往餐廳那邊過去。

電視里正在播放春節聯歡晚會，沈言到餐桌邊坐下來，邊吃東西邊看電視。

小司煜沒能守到十二點，就忍不住到傅星寒懷里睡著了。

電視里的聲音很熱鬧，這客廳里也很熱鬧。

傅星寒側目，他的視線落在沈言的上。

二十多年了，他還是覺得，再沒有一個人，再沒有什麼東西，能比更好看。

落地窗外的雪靜悄悄地下著，約傳來樹枝被折斷的聲音。

外面是冰天雪地，而這房子里，歲月靜好，一切都是溫暖的。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