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泠垂在下的手指蜷了蜷,深深著他幽黑的眼。
明潤的杏眸裏漸漸蘊出一抹水意。
卻沉默著沒有開口。
謝玨見不說話,眼底是從未有過的無法抑的痛苦,太快要撕裂的覺。他一步一步走到雲泠前,重新握住的手腕把抱進懷裏,嗓音生冷,“蓄意接近也好,別有用心也罷,孤都不在意。只要你告訴孤,你我,這一切,孤都可以既往不咎。”
那些前程往事他怎麽會在意呢。
他早就說過了,無論進宮是想尋求他的庇佑也好,還是為著他的勢力也罷,他一開始就不在意。
曾經死死抑的不願意承認對的意早就隨著逃跑而不控制瘋狂生長。
這個他到骨子裏的人,他什麽都可以送到面前。
說不願做妾,他便奉上太子妃之位,并打定主意只娶一個。
不想現在生孩子,他年過二十膝下尤空,他也應,等願意的那天。即便不願意生,他也做好了從宗室過繼一個的打算。
說要回蕭家,讓他立妃之事暫緩,他也全部答應。
只要說一句他。
他便什麽都可以不計較。
蕭明容那些話,“虛假意”,“虛與委蛇”,“不喜歡”一個字一個灌進他耳,讓他如墜寒潭。
怎麽可能。
他那麽,又怎麽可能對他都是虛假意。
院子裏安靜下來。
他抱著的手臂逐漸收,雲泠不得不仰著下靠在他肩頭,還是和之前一樣強迫的手段。他總是這樣的。
雲泠張開,卻久久沒有說出口。
他麽?連自己也不明白是習慣了,還是妥協了。
他對很好,為打破原則,任何時候第一時間都把擋在後,為了重傷也在所不惜,不是不的。他既強勢又帶給從未有過的安全,在這世上,沒有人對這麽好過。
可是什麽是呢,是他還是妥協呢?
卻知道,不願意再騙他了。
這些年騙了他太多次了。
進冷宮騙他是對他恩。
為出宮騙他對他慕已久。
為了救下張仁騙他逃離出宮只是不願意做妾。
難道現在還要騙他一次來換他的不計較,然後繼續做他的太子妃嗎?
蕭明容說得沒有錯,虛以逶迤虛假意,謊話連篇。
一切都是,大錯特錯,卑劣,又無恥。
不想再錯下去了。
將所有的事都坦白,
“我一早就知道你是未來太子,忠心是假,誼是假,我從一開始接近你就有目的,伺候你,哄你,欺騙你,都是為了得到我自己想要的。想借你的手避禍,為師父和我妹妹報仇。被你抓住以後,我不是因為不願做妾才逃出皇宮,我的目的從來不是做你的太子妃,那麽說只是想讓你放張仁一馬。”
眼淚終于沖出眼眶,像是滾珠一樣一顆一顆砸下來,雲泠閉上眼,說到最後,只輕聲說了句,
“對不起。”
三個輕飄飄的字眼落下,謝玨覺得自己快要不過氣來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手,瘋狂抖著,腦子裏的管似要沖破,狂躁地快要發。
用力箍著的腰,聲音卻用力抑著平靜,“你再說一遍?”
“什麽都答應你,依著你,順著你,孤對你還不夠好?你告訴孤,為什麽連我兩個字你都不願意說出口?”
雲泠眼眸裏盡是眼淚,“是我對不起殿下——”
“閉!”謝玨已經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太青筋抖,幾繃裂。
他松開,眼底盡是猩紅,刻意控制著聲音,擡手輕地掉的眼淚,“阿泠,把剛剛的話收回去。”
雲泠的眼淚卻不斷地湧出來,怎麽也不幹淨,輕輕地搖了搖頭,“我再也不想騙你了。”
“走到今天這一步,本非我所願。你是太子,永遠強勢永遠不容拒絕,而我對你一再哄騙欺瞞。你我之間隔著你的強.迫掌控,隔著我對你的欺哄,這樣的關系哪裏是正常的呢。既然已經坦白,你我再繼續下去,只會越錯越深,何必呢?”
“可是孤已經執迷不悟,”謝玨偏執地抓的手,“你讓孤怎麽放手?”
雲泠看著他,淚如雨落,聲音哽咽。
謝玨重新用力抱住,低頭埋進的發中,聲音低啞,抑著緩了下來,“阿泠,別這麽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