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蘇來前已仔細檢查過貓籠,貓兒脖上系了堅韌的繩,繩的另一端牢牢扣在的手腕上,絕不會跳出來。
而據之前李妄病發的經驗,以及種蘇后來了解到的諱癥相關事宜,知道只要李妄不與貓兒真正接到,理應不會有問題。
種蘇本覺沒有那麼張,然而眼前這陣仗,卻不得不令人加倍慎重起來。
此時距離李妄不過三十余步的距離,每一步皆如行在半空中繃的繩索上。
“……停停停停停停!”
譚德德實在忍不住,白胖的臉上已然微微冒汗,“陛下饒了奴等吧,再近可不得了了。”
種蘇抱著貓籠,看向李妄,李妄一手背在后,長玉立,仍沒有說話。
種蘇沒再繼續前行,腳步停了下來。
李妄黑沉的眼微瞇:“種卿。”
種蘇面上仍笑著,卻認真道:“陛下忘了諱癥發作時的痛苦了麼?就這麼看吧。陛下放心,保證陛下能看得清。”
種蘇放下貓籠,打開籠門,喚了一聲,小西施便從籠里走了出來。
當初荒郊野外流浪的小貓,經過種蘇幾個月的心喂養與細心照顧,已然模樣大變,渾干凈清爽,皮澤,更長大了許多,曾經孱弱的小東西如今姿敏捷,走路時尾微微翹起,帶著些許從容。
“小西施,還記得陛下不?”
種蘇站在原地未,只手腕上的細繩微,貓兒走出約十步后便不能再前進,站在那兒,抬起頭,朝李妄去。
喵——
貓兒歪頭打量李妄,片刻后,了一聲,出一只前爪,朝前抓了一下。
“咦,它竟記得陛下?”這倒讓種蘇驚訝了,未料貓兒記這般好。
那時貓兒下山后尚能記得種蘇,乃因不過分開幾日而已,如今卻距離山中時已過去數月,它竟還記得李妄,著實令人意外。
李妄站在廊下,亦垂眸瞧著貓兒,臉上倒似沒有意外之。
一陣微風吹起,掠起李妄的袍角,種蘇忽然靈一閃,終于想起李妄這袍何時見過——
正是被綁上山,遇見貓兒時所穿的那一。
那日種蘇與李妄整整相了幾乎一日一夜,又歷經了那般特別的事,是以還能回想起來。
種蘇看看貓兒,又看看李妄,倏然笑了起來。
李妄自若而冷淡的展了展袖袍,目落在貓兒上。貓兒認出了故人,便蹲在那兒,歪著頭,一直喵喵著。
接著,李妄朝前邁了一步。
這一步頓時令所有人提心吊膽。
“陛下!”
便是種蘇亦微微一嚇,實因這個距離著實為最低限度的安全距了。沒有出聲阻止,卻也瞬間繃起來,張的注視著貓兒與李妄。
李妄的目從貓兒上移到種蘇上。
“……嗯,陛下,不宜再近了。”種蘇不得不開口說道。
李妄的腳步微微一,似要再度抬起。貓兒喵了一聲,李妄后的手握了握拳,又緩緩松開,背上有汗意,最終,他沒有再向前。
所有人松了口氣。
“陛下,既已看過,便回殿吧,種大人還得去公主那邊呢。”譚德德趕趁機道。
種蘇了手腕上細繩,貓兒到主人召喚,便回,跑向種蘇,種蘇彎腰撈起貓兒,抱在懷中,也著實有點擔心,既已完任務,還是先走為妙,萬一貓兒掉,風再大些,吹到李妄上可不好。
于是便道:“陛下,臣便先行告退。”
“這麼急?”李妄說:“去吧。”
李妄的聲音無無緒,完全聽不出喜怒。但不知為何,種蘇卻覺得這句話似乎真正意思是說:滾吧。
種蘇說不上急,但此際的確更愿去公主那里,至那里不必擔憂貓兒傷人,自然也不會被這般虎視眈眈的盯著,毫不敢放松。
“跟陛下再見。”
種蘇握著貓兒一只爪子,朝李妄揮了揮。
李妄居高臨下,淡淡看著貓兒,未有任何表與作。
種蘇連忙轉離開,宮人替拎著貓籠,呈包圍圈的侍衛們紛紛散開,讓出一條路, 隨著種蘇的離開步伐,長鸞殿的氣氛隨之一松。
這種凝重與變化讓種蘇心中升起一異樣的覺。
是想的簡單了麼?本來只是看一眼貓兒而已,卻如此“興師眾”,嚴陣以待,猶如上戰場上般……
當然,基于李妄的份,這是必須。只是,李妄自的想法呢。
種蘇忍不住回頭看一眼。
李妄仍站在廊下,視線朝向種蘇的方向。
倘若沒有諱癥,李妄是否并不討厭貓兒?甚至有些喜歡?
為一國之君,站在權力之巔,卻是否也有力所不逮,或無可奈何的事?
這莫名的思緒不知從何而起,種蘇回頭時,恰與李妄目相撞。
李妄雙眸漆黑沉靜,站在廊下,遠遠著種蘇離開,那眼神愈發莫名其妙的,竟令種蘇有種把人丟下,自己獨自去尋歡的覺。
……當真莫名其妙。
與長鸞殿的氛圍相比,花園簡直是另一個世界。
一切皆因小西施與丑丑簡直是兩個極端。
種蘇牽著小西施,李琬牽著丑丑,兩只貓進行了它們的第一次會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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