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蘇不知從何得知李妄出宮之事，但既然知曉，也就代表著李妄沒有對刻意瞞。這兄妹二人顯然是一的，倒不必諱莫如深。

于是種蘇便挑了些事簡單說了說。

李琬聽的很認真，津津有味，那表十足十宛若小孩。

“真好。”李琬說，“皇兄能有種大人這麼個朋友，真好。種大人，謝謝你陪皇兄。”

的眼中滿是真誠。這一刻，種蘇忽然明白了李琬對的態度，甚至李和對的態度。

為何這兩位會如此輕易的接納，與親近，除卻種蘇和他們各自本格的原因之外，更多的，則源于李妄的態度。

有李妄的“認可”在前，才有他們之后的接納與親近。

“我也很想去宮外看看。”李琬忽而嘆了口氣。

種蘇笑道：“這對公主來說，不是件難事。”

事實如此，李琬為公主，哪怕未出宮建府，想出去依然是可以出去的，不想記錄在冊，私下溜出去，也未嘗不可。依李妄的脾和他自的行為“示范”，只要李琬做好保護防衛，應是不會管的。

“其實我曾出去過。”

“哦？”種蘇笑道，料想這麼多年，李琬也不可能從未走出宮門，順著話題問道，“如何？跟宮中有所不同吧。”

李琬搖搖頭，微微一笑，說：“不大好。”

“公主。”后的元姑姑輕喚道。

“我知道往事不必介懷，”李琬輕聲道，“我只是想說說而已，不必擔心。”

種蘇沒有想到會引出李琬不好的回憶，當即不知如何接話，問也不是，不問也不是，便只靜默著。

“想必種大人也聽說過，我面有瑕疵。”

此時兩人正走在平整的青石板路上，兩旁花香撲鼻，李琬停下腳步，微微一頓，說：“這是真的。”

接著，李琬緩緩手，摘下了面紗。

第44章 今日二更

李琬緩緩摘下面紗。

種蘇萬萬沒有想到會做出這個舉，第一反應即刻低下頭去，口中道：“公主，臣失禮……”

“已跟種大人見過數面，再蒙面以對，反倒是我失禮。”李琬聲道，“宮中皆知我真面容，種大人亦不必介懷。只是不要嚇到才好。”

種蘇抬起頭來。

眼前的面孔若凝脂，眉目如黛，翹鼻小口，一泓雙目清澈如水，仿若清水出芙蓉，巧麗人。

倘若沒有右邊臉頰從耳際至下的一道紅痕，這張面孔無可挑剔，乃十足十的人胚子。

李琬不愉快的出宮經歷，正因這道紅痕。

那是八九歲時的元宵節，聽聞民間這日熱鬧非凡，便帶了幾個人，溜出宮，到得長安城。

那是李琬第一次見到宮外紛杳璀璨的世界，簡直眼花繚，買了個小羅，拿在手中正興高采烈，突見路邊幾個孩子在為糖果打架，其中一個年紀甚小，沒搶到，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不要打架呀。這個給你們。”

李琬將小羅送給那哭泣的小孩，又掏出自己帶的糖果分給其他小孩。

宮中沒什麼同齡人，李琬難得見到這麼多孩子，十分高興，友好小心的示好。

的糖果乃宮中所制，五六的，孩子們哇的一聲，紛紛涌上來，推搡間，不小心扯掉李琬面紗。

“咦，的臉——”

孩子們爭先恐后湊到跟前，一團盯著李琬的臉。

跟著的侍從趕上前，卻已經晚了。

“丑八怪——原來是個丑八怪！”

不知誰起了個頭，頓時一眾小孩都嬉笑著起來。

“丑八怪，丑八怪。”聲音此起彼伏。

李琬著面紗，小孩們嘻嘻哈哈笑著著，侍從們趕人，嚇唬小孩，小孩們便嚷起來，引來了他們的大人。

大人將自己的小孩護在后，大聲叱罵侍從不要欺負小孩。

李琬躲在侍從后，臉煞白。

“臉上什麼鬼東西？大過節的，真晦氣！”

大人們見他們著華麗，不敢太過，最后呸了一聲，抱著自家小孩走了，走之前，奪過小孩手上的小羅，丟到路旁，摔的碎。

“晦氣的東西，不要。”

小孩趴在大人肩頭，沖李琬吐舌頭，做鬼臉，無聲的以形嘲笑。

“丑八怪……

……

種蘇聽到這里，簡直想要打人，倘若在場，定要將那幾個孩子狠揍一頓。太壞了。小孩無畏無知，但往往最傷人的也是他們。

“種大人不必為我氣憤，”李琬反而笑著道，“事已過去多年，我已不再介懷，只是有點可惜那個小羅，我挑了好久的。”

說不介懷，就真的不介懷了麼？倘若真不介懷，又為何記了這麼多年？又為何不愿再出宮？

種蘇注意到，李琬自揭下面紗后，雖看起來自若無事，然而卻不時不自覺的捋捋耳際，那是一種習慣的試圖遮掩的小作，臉頰更不自知的微微偏向一旁，不像之前那般自然與人面對。

八九歲的年紀，正是稍通人卻又還未完全懂得，很在乎和關注旁人眼的關鍵階段，種蘇可以想見那時的李琬，好不容易鼓足勇氣踏外界，卻到無的嘲諷，這種打擊，多麼巨大，多麼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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