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李琬真是種蘇所見過聽過的最婉天真，最可的公主，很容易令人心生憐惜。種蘇真心希這個乖巧的公主能夠活的肆意些，快樂些。

種蘇上了李妄的馬車，兩車一馬，緩緩駛進城。

這尚是種蘇初次與李妄同乘一車，李妄這車駕外形看上去古樸普通，里頭卻十分豪華舒適，錦枕墊，不知點了什麼香，車中氣息分外好聞。

李妄先上車一步，坐在正中的位置上，雙略略自然的分開，左邊車簾半卷，金的不時投進來，浮掠影般晃過。

“陛下，可累了？”種蘇坐定，朝李妄問道。

“天下樂事千千萬。”李妄開口道，“你倒樂的很。”

“笑一笑，十年。天下誰人無煩憂，但看各人如何選擇，煩也好，憂也好，總會過去的。”種蘇笑盈盈道，“陛下今日可還盡興？”

李妄沒有說話，不知為何，他仍未取下那狐貍面，雙眼在面后，注視著種蘇。

種蘇這人疏朗大方，真誠仗義，這樣的人，無論在哪里都不缺人喜歡，李妄知道友廣闊，然而知道是一回事，親眼看見又是另一回事。

當種蘇與龍格次許子歸等人在蹴鞠場上同場競技，場下并肩同行談笑風生時，更清楚的昭示著，的生活多彩盛，并不止某一個朋友。他不過其中一個，與他人沒有什麼分別。

為何忽然在意起這種區別？當真無聊無趣的很。

李妄漆黑的雙目深邃，看著眼前悉的面容，目閃。

種蘇坐在右側凳上，面向李妄，兩人隔的很近，李妄一時未說話，帶來車中短暫的安靜。

嗯？種蘇還在等候李妄的回答，忽然發現，李妄的眼神有點奇怪。

那是一種微妙的覺。

那目落在面上，不同于普通注視的樣子，仿佛在思索，在審視什麼，帶著些許的迷。

“怎麼了？”種蘇臉頰，疑心臉上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不該問我盡未盡興，該問你那些朋友。”李妄稍稍撇開視線，淡淡說道。

“他們玩的很好啊，因為陛下的到來，還更有趣了些。”種蘇笑道，說完這句，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再細細一思量，倏然明白。

李妄何許人也，李和等人的那些“眉來眼去”又豈能逃得過李妄雙眼，他本看在眼中，心里明鏡般，只未拆穿罷了。

種蘇笑道：“陛下勿怪，實屬今日太過突然，大家一時未反應過來，事實上，陛下公主能來，大家都是很開心的。”

種蘇知道李妄沒有真的介意，在高位，這些都太正常了，他比誰都更清楚。而他本就非平易近人的子，大家拘束是難免的。倘若李妄真的不高興了，早直接離開或當面發作。

“日后多一起玩幾回，多相，就好了。”這種話種蘇沒有說，畢竟這種機會恐怕很很。

“平日里，你們都這麼玩？”李妄問。

“倒也不經常，畢竟大家都各自有事。”種蘇沒什麼想法的如實答道，“偶爾會相約。”

“唔。”李妄淡淡應了一聲。

之后他沒有再說，車再次陷微妙的安靜。

車外傳來說笑聲，馬車嘚嘚嘚不不慢的行駛，李妄微微側首，看著窗外，蒙著面的臉龐看不出表，唯有流在外的下頜冷淡的微繃。

我說錯什麼了嗎？怎麼忽然不高興了？

種蘇回顧剛剛所談，心緒茫然，一頭霧水。

“陛下？”

李妄仍看著窗外，從他面上一掠而過，他微微轉頭，冷淡的掃了種蘇一眼。

這一眼讓種蘇登時涌上悉的覺，記起來了，與那日從華音殿匆匆趕去長鸞殿遲到時的覺如出一轍。

那時李妄說了什麼來著？

“別忘了你什麼份？”

種蘇本心中有猜測，這一下徹底證實了，不由笑了起來。

又來了又來了，這該死的占有。

當真有趣。

種蘇看著李妄冷漠的側，平日里威嚴無比，令人敬而遠之的一國之君，心里卻會如此在意這麼一份誼，恐怕誰也想不到。

被在意被重視，當然是很高興的，種蘇高興之余，又有點憂心，如此下去，哪怕不東窗事發，還能順利辭離職嗎？

但同時，日后萬一事發，這份誼愈深，活命的機會是不是愈大？

種蘇又有點愧疚，李妄雖看著冷淡，但無疑，他對的這份友是真摯的，反而是，存在著欺瞞與“有所圖”，雖是事關家命非得已，卻多顯得不那麼純粹。

他們本可以是非常好，更好的關系。

無論如何，種蘇都希李妄是開心的，不要不高興。

“讓燕兄掃興而歸，便是我之過錯。”種蘇笑道，隨即小扇子手中輕輕一磕，說，“燕兄，給你看給個東西。”

李妄轉過頭來。

種蘇兩只手心向上，示意什麼都沒有，接著如同練武般那麼一掃，一只手在空中打了個響指，另一只手輕輕一，往空中一抓，再展開，手中赫然多了一朵鮮花。

正是先前指間把玩的那朵花兒。

“燕兄別嫌花兒小，一般人我可不給的——香著呢。”

一朵野罷了，離枝干的久了，花瓣已有點發蔫，李妄拈著那花兒，先前亭中那一滴晶瑩汗珠滾落其上的一幕，猶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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